“你很喜歡這座城市吧,實不相瞞,這一切都是我幹的!”
“這隻筆的力量非常神奇,這樣的力量若是僅僅用于滿足自身私欲,格局未免有些小了。我一直想着,該怎樣用它造福社會,造福全人類。月照市就是我的傑作……”
秦芳彤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遍自己對這座城市的改造。
胡玖毫不吝惜的給予正面回應:“你幹的太棒了,這就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或許是太久沒有與别人交流過,好不容易等來一個志同道合,願意認同自己的人,秦芳彤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胡玖臉上的假笑逐漸變為真笑,對手是一個年輕單純、對靈異知之甚少的小妹妹,這可真是太好了!
在他的主動迎合之下,兩人越聊越開心,從詩詞歌賦到人生理想,從過去到未來,暢所欲言。
胡玖的甜言蜜語确實有效,秦芳彤本身也沒多少防人之心,不經意間就把自己的底細透露了七七八八。
她人生的前半段就像開了挂一樣,雖然家境一般,但父母感情好,從來沒有吵過架,沒有冷暴力,沒有pua,沒有重男輕女,爺爺奶奶也對她疼愛有加,她的原生家庭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學生時代的她同樣很幸福,她遇到的幾位老師都很認真負責,同學之間相處融洽,沒有校園霸淩,沒有冷嘲熱諷,沒有攀比孤立……
在十八歲之前,秦芳彤周圍的親朋好友有意無意的為她構建出了一個溫馨的童話樂園,那時候智能手機尚未普及,學生也接觸不到電子産品,更接觸不到網絡和外界信息,她似乎生活在一個美好的繭房中,并天真的以為外面的世界也是如此美好。
她知道黑暗的存在,但她堅信光明一定會驅散黑暗。
可惜這一切在她步入大學後戛然而止,離開了家鄉的小縣城,進入繁華的大都市。
“你知道嗎,大一的時候,我和室友在學校附近的餐館吃飯,結果因為餐飲衛生問題生了一場病,後來我們去找餐館老闆理論,卻被臭罵一頓趕了出來。再後來我報了警,老闆當着警察的面給了我一耳光,兩個警察隻是簡單的勸了幾句,随便記錄一下就得了,告訴我等待通知。”
“我以為這世上有正義,所以又幾次三番的去讨公道,然而警察卻嚴厲的批評了我,讓我到此為止,一件小事而已,不要得理不饒人揪着不放。”
“是的,他們對我這個受害者放狠話,讓我選擇原諒,餐館老闆後續還電話騷擾了我一段時間。再後來,我的導員悄悄告訴我,那間餐館是校領導的親戚開的。”
話到此處,秦芳彤臉上露出一絲怨憤,“那是我第一次直面社會的黑暗,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這種事或許隻是一件司空見慣的小事,但對我而言卻是不一樣的,因為我此前從未接觸過這樣的黑暗。”
童話般的帷幕被撕碎,露出了血淋淋的醜惡真相,一個沒接觸過黑暗的人驟然陷入黑暗之中,會發生什麼?
胡玖下意識的想到了某些到處舉報的家長,恨不得把一切“負面”的東西從孩子的生活中清除,為孩子打造出一個隻有積極陽光的樂園。
“其實我的承受能力沒那麼脆弱。”幸福的原生家庭賦予了秦芳彤堅韌的心靈,雖然三觀受到了沖擊,但她慢慢接受了生活中的不如意,或許這就是成長。她也理解了,高尚的是職業而非人,軍警醫師各行各業都可能混入人渣。
如果僅僅隻是這樣,她的人生依舊會幸福下去,可遺憾的是,真正的厄運降臨了。
父親來學校探望她時,意外目睹了一起兇殺案,報警後卻被當做嫌疑人扣押,無法自證清白,警方迅速找齊了人證物證,執行死|刑。爺爺奶奶受不了刺激,先後病逝,母親多次██無果反被拘留警告,最後絕望的從樓上縱身一躍。
寥寥幾語卻能窺見滔天的痛苦磨難,秦芳彤不願提起,甚至不願回想那段糟糕的過往,轉瞬之間家破人亡,仿佛前十八年的幸福都是透支未來換取的,心髒像是被粗糙的冰坨子反複摩擦蹂躏,連呼吸都覺得痛徹心扉。
“你能理解我嗎?小時候,我學的是‘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努力一定會有回報’;長大後,現實教導我‘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我不止一次的發懵,從小學到大的人生哲理,是落伍了,還是騙人的?父母老師耳提面命的告訴我,要遵紀守法,要做個安分守己的老實人,任何違反法律的人都将受到懲罰;可後來我才發現,事實不是這樣的,這個是關系戶,那個是|官|二代,一張精神病診斷證明就能輕松逃脫制裁。”
“這個世界真的好惡毒,毫無憐憫的撕碎了我的一切,我終于明白了,好人,就是被用來欺辱剝削的牛馬。尤其是社會底層的好人,有教養卻沒家世,法家鎖喉儒家插肋,越注重公平,越深受其害!”
聽到此處,胡玖非常認同的點點頭,“教養是補品,卻不能吃太多,很多好人的最大弱點就是道德素質太高,反倒沒有那些蠅營狗苟的陰險小人過的潇灑滋潤,最後活成了别人笑談裡的‘老實人’,甚至堅信‘吃虧是福’之類的奇談怪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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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法律懲治約束人的不法行為,用仁義禮智信站在道德制高點控制人性,雙管齊下能夠制造出絕大多數的老實人。而破解之道也并不困難,古人雲“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就像重生後的胡玖,貪婪暴虐卻越走越高。
秦芳彤的語調忽然變得激動了起來,“我憎恨醜陋的現實!我不甘心就這樣得過且過!我無法原諒這個世界!”
“好在我得到了神筆的眷顧,我可以用它的力量徹底砸碎這個肮髒的時代,世人怨我恨我都不要緊,我會于廢墟之上重建完美的理想國度,微笑着拯救所有人!”
胡玖熱淚盈眶的鼓起了掌聲,理想主義者果然是無可救藥的,一旦離開了理想的天堂,她就會制造出一個理想的地獄。
秦芳彤目光灼灼的盯着胡玖,“你願意幫我麼?隻有好人的世界、努力就會獲得回報的世界,需要你的一份力量!”
胡玖重重的點頭:“我就是為此而來的!月照市的變化早已引起了多方關注,他們不敢進來,我卻很喜歡這裡,一個令人滿意的美麗新都市。”
秦芳彤的腦子被靈異腐蝕的太嚴重,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或許還保留着從前的高道德感,又不了解馭鬼者的相關知識,很容易被欺騙。
當然,她還沒有蠢到把鬼筆直接送給胡玖,但也差不多了,厲鬼拼圖之間在互相吸引,駕馭厲鬼的人難免也會受到影響。
胡玖現在就很有一種把鬼書貢獻出來的沖動,他相信秦芳彤一定也是如此。
“神筆告訴我,你身上有它所需要的,我們别再浪費時間了。”秦芳彤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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