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攥緊手,身體微微顫抖,一直不開口。最後是方棠棠靠近,放輕聲音和她交流很久,才讓她放下警惕心,赢得她的信任。她喝兩口水,終于開始和他們講述一周前遇到的事情。
女人的聲音很細很輕,像是在害怕大聲會驚擾到什麼。
方棠棠自覺拿出紙筆,開始記錄女人的經曆:
我叫劉輝,工作原因,經常要值夜班。
那天晚上,大概過十二點的時候,我準備出門工作。在門口的時候,我就聽到了高跟鞋的聲音。
高跟鞋踩在地面,咚、咚、咚……
說到這,女人神經質地瞪大眼睛,輕聲念道:“咚、咚、咚……”
咚咚的腳步聲在昏暗的卧室響起,就像那晚冰冷黑暗的樓道不停響一樣。
她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布滿了血絲,手越攥越緊,把手抓着的被子揉成一團。
方棠棠擔憂地喊:“姐姐?”
女人看她一眼,神經質地咬了會指甲,繼續和他們講述當晚的事。
一開始我沒有放在心上,這棟樓裡很多人,職業五花八門,幹什麼都有,淩晨出去正好遇到人下班回來,挺正常的。而且我知道3樓那個女人就是每天很晚才來。
從前我和她遇到好幾次了,知道她有個小孩,不容易。
我準備好東西,到了四樓的時候,聽見高跟鞋的聲音停在了樓下。
那時候我有點奇怪,從前她上樓的時候會脫掉高跟鞋的。聽說是二樓那個老太太要求的,覺得她太吵。嗯……不過也許太累,忘記了。
樓梯間那的路燈是暗的,窗戶壞掉,風一直漏進來,往衣領鑽。
我、我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害怕。明明認識她,見過好幾次了,那天不知道為什麼,特别害怕。所以我就等在樓梯間,想等她回去再下去。
我一直在上面等,聽見她不停地在自己家門口走來走去,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咚咚響,一直往我腦袋鑽。她一邊走,一邊在歎氣,不、不對,也許是在哭。
我想想,沒錯,一開始是在歎氣,後來變成哭。
那時候我很害怕,我知道她可能是遇到什麼困難在哭,但我就是特别害怕,本能的那種,很想逃自己家……可是我的腳已經發軟,癱在那邊,一時半會動不。
她一直在徘徊,一直在哭。
我也不知道過多久,十分鐘、還是二三十分鐘的樣子,她終于沒有哭了。
我等很久,沒有聽到那邊有聲音傳來,以為她進門了,就撐着牆站起來,想繼續去上班。然後我不放心,先探出頭,發現、發現……
發現她一直站在門口,腦袋抵在門闆上,穿着身紅裙子。
她知道我過來,慢慢轉過來看我,這時我才看清,她的腦袋破了個大口子,她身上的裙子是被血染紅的!
劉輝把自己縮在牆角,不停地大哆嗦,口裡吐出寒,瞪大眼睛說:“她、她肯定意見死了,她是鬼!她是鬼!”
女人突然沖過來看,抓住方棠棠。她用了很大的力,蒼白手背青筋迸出,被咬得參差不齊有許多小鋸齒的指甲在女孩細白的手背上劃過長長一道血痕。
“鬼、有鬼啊!她回來了!她要殺我們!”她瞪大充血的眼睛,歇斯底地喊,“有鬼!有鬼!”
方棠棠輕輕哼了一聲,忍痛安撫:“沒事、沒事,我們會幫你的,不要害怕,我們會抓住她的。”
女人瘋狂的嘶吼停停,情緒似乎平息許多,充血的眼睛瞪着她,眼神藏有深深的無助。
方棠棠能感受到她瘋狂下面的害怕與無助,放柔聲音:“我們會讓她離開的,你不要怕。”
女人想說什麼,魏潘站起來,毫不客氣地把她推在床上,掰開她的手腕。女人吃痛地喊聲,重新縮被子,嘎吱嘎吱咬自己不剩多少的指甲。在一片壓抑的嘎吱嘎吱聲,東哥推門走進來。
“别問了,我也問過她好多次,她就發瘋一樣,我本來想去帶她看病的,但她連樓梯都不敢出,說有鬼在下面等着她。”東哥歎氣,狐疑地看着他們:“你們真能幫忙?”
方棠棠想說什麼,被魏潘一把拉走。
魏潘一邊下樓,一邊說:“應該就是惡鬼門,死者因為沒有消散的執念一次一次回來,不難,我們弄清她的執念把她解決掉就行。”
方棠棠被他扯着跌跌撞撞往前,聽他的分析,突然蹿起莫名的熟悉感。
半夜響起的腳步聲、擾民、抱怨,死去單身母親每晚家……她一定在哪裡看過這個任務!
“過來啦?”魏潘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着樓下的少年:“你這小鬼,做任務的時候亂跑什麼,死了可别拖累我們。”
方棠棠從他身後探出個小腦袋,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清樓下的人後,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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