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底香港淪陷了,港大被迫停課。愛玲三年半的努力,就在這一場戰争中被燒得灰飛煙滅。站在一個城市的廢墟上,愛玲拈花一笑,一段《傾城之戀》産生了……她用自己的痛苦,創造了一段傳奇,滿足了我們對天長地久的渴慕。柳原和流蘇原是相對的,老天讓她離了婚,他風流成性眼高于頂,也是契機,否則哪有相逢的理由呢?她與他原是最好的對手,小心翼翼計算愛的代價,計較愛的真假。你退我進,你追我趕,上演愛情戲。香港的胭脂紅粉,琉璃水塔,一切都褪色成為一個女人,一個男人,一場愛情戲,華麗的舞台布景。她寫道:&ldo;在這動蕩的世界裡,錢财,地産,天長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隻有她腔子裡的這口氣,還有睡在她身邊的這個人。她突然爬到柳原身邊,隔着他的棉被,擁抱着他。他從被窩裡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他們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僅僅是一刹那的徹底的諒解,然而這一刹那夠他們在一起和諧地活個十年八年。&ldo;不過是一個自私的男子,她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個人主義者是無處容身的,可是總有地方容得下一對平凡的夫妻。&rdo;二十三歲的她,已是一雙眼看透,一隻筆寫透俗世男女情。似這般。如何能不寂寞。寂寞得隻願躲在家裡,為别人編織愛情的夢。這時,歌已經唱到&ldo;隻是一個平凡的女人,隻是一個平凡的男人,别再計較愛的真假,都不過一刹那,都已經淪落在天涯,隻是一群平凡的女人(突然聽到警報在拉,炸斷故事尾巴),隻是一群平凡的男人(哭着哭着睡了,風也喑啞),(整個城市瞬間傾塌,這為了成全她),都不過一刹那。&rdo;愛玲原是在香港住過的,香港淪陷時她亦在,雖有炎櫻陪着,到底是一個人承受塵世驚懼,别人不能替的。香港那般的慌亂潦糙,她卻是潦糙的鎮定,字字句句裡竟而不亂。那個白流蘇,到底有幾分愛玲的影子在。隻是白流蘇有範柳原,愛玲有誰呢?素性剛烈的她,卻在炎櫻離開她去上海的時候哭了,那一哭,是哭世事還是人心無常呢?人在脆弱的時候最是無助,需要保護。愛玲,那時候,你的&ldo;範柳原&rdo;在哪?後來的後來,你的&ldo;蘭成&rdo;又在哪呢?香港,在你的手裡,忍心讓它陷落,隻為了成全白流蘇,可是,終究無人為你陷落。傾城傾國的愛情,畢竟隻是傳說。現在香港不會陷落了,塌陷的隻是人心。我想,我們沒有愛嗎?我們不願意愛嗎?不是。隻是我們背負的太多。放棄又是一件艱難的事情,愛太炙熱時,等不到天荒地老的那一天。隻有讓它毀掉,是天毀而不是人亡。面對纏綿悱恻,卻又各懷心緒的愛戀糾葛,這是惟一的出路,也是解脫。許多事情不願意直接面對,也不願意點點滴滴消融,隻等一場大災難來臨。痛苦如同鈍刀割ròu,一塊一塊,痛在心頭。卻不如來一場大災亂更痛快,更徹底。所謂地老天荒,太遙遠,所謂天久天長,太漫長,隻有天毀人亡,拼個你死我活,一了百了,徹底做個了斷。柳原看着她道:&ldo;這堵牆,不知為什麼使我想起地老天荒那一類的話。有一天,我們的文明整個的毀掉了,什麼都完了‐‐燒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許還剩下這堵牆。流蘇,如果我那時候再在這牆根底下遇見了。流蘇,也許我會對你有一點真心。&rdo;愛到深處竟是絕境。隻希望将這個世界統統毀掉。那些牽扯不清的人,那些揮抹不掉的事,都消亡了。那樣就能徹底地愛你了。但是,我們心頭總是有那麼多恻隐。歌的結尾還在悠悠地唱:&ldo;陽台搭着紫藤花架,半壁斜陽爬,誰又拉起胡琴咿咿呀呀,紅胭脂映着白月牙,歲月起風沙,油紙傘外雨還在下……&rdo;一個城市的陷落,才成就了一段傾城之戀,人生原可華麗頹唐至此。而我們的傾城之戀又有誰來成全呢?也許……也許,隻要能像白流蘇一樣舍得等待,像愛鈴一樣堅強。愛情還有希望罷!君不見油紙傘外雨還在下,歲月仍起風沙麼?去國 明日隔山嶽世事雙茫茫海上花落愛玲的發現,除了夏志清《中國文學史》洋洋灑灑的幾十頁紙以外,也與上海的重新發現有關。其中貫穿着一種濃厚的情緒,但是這個上海又與安妮寶貝的上海,王安憶的上海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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