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民成冷笑了一聲,反問她:&ldo;你也知道尊重這兩個字兒怎麼寫?&rdo;&ldo;我當然知道了,最起碼我會尊重别人的勞動成果、尊重别人的職業。&rdo;沈瑩說。徐民成擡起手來指着沈瑩,&ldo;那你尊重他們了沒有?不就是個賣血的問題,翻來覆去問這麼多遍,有意思麼?&rdo;沈瑩被徐民成嗆到了。過了一會兒才回答:&ldo;我們隻是為了讓社會關注這個問題,節目播出之後‐‐&rdo;&ldo;滾。&rdo;沒等沈瑩說完,徐民成就打斷了她的話。沈瑩到底是個小女孩兒,連着被嗆嗆了這麼久,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她覺得自己很委屈,明明就是想幫助這些人,誰知道他一點兒都不領情。病房裡的人看沈瑩哭了,都挺心疼這個小姑娘的。張大哥對徐民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罵人家小姑娘了。徐民成直接無視了張大哥的話,走到了跟着沈瑩的幾個攝像面前。&ldo;你們趕緊滾出這兒吧。&rdo;跟着沈瑩攝像的幾個人裡,有一個和沈瑩關系好的。他走上去,安撫性地拍了拍沈瑩的肩膀。&ldo;咱們先出去吧,采訪待會兒再說。&rdo;沈瑩紅着眼睛點了點頭,然後跟着攝像一塊兒走了出去。……沈瑩一出去,病房裡的人就開始數落徐民成。&ldo;你看看你,何必呢,人家一小姑娘出來工作也挺不容易的。&rdo;&ldo;就是就是,多可愛一小姑娘,才跟我女兒差不多大。&rdo;&ldo;人家也是出于好心,問的問題不好聽了點兒,咱不至于。&rdo;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徐民成心煩意亂。他沒說話,直接走出了病房。從防疫站出來的時候,徐民成正好碰上了蹲在路邊哭的沈瑩。他停到沈瑩面前,&ldo;你的抗打擊能力就這樣?&rdo;聽到徐民成的聲音,沈瑩立馬站了起來。她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着。&ldo;是啊,我抗打擊能力就不好。因為我之前遇到過的采訪對象沒有像你這麼沒風度的。&rdo;&ldo;你剛采訪的那個老張,最多還有二十天。&rdo;徐民成說,&ldo;你自己想想你都問了他什麼。你覺得合适?&rdo;沈瑩:&ldo;……我隻是例行公事地問。&rdo;徐民成:&ldo;你信教麼?&rdo;沈瑩搖頭:&ldo;我不信,我們媒體人都是唯物論者。&rdo;徐民成:&ldo;宇宙的核心是愛。&rdo;沈瑩:&ldo;我隻知道以人為本。&rdo;徐民成:&ldo;知道以人為本,問問題的時候怎麼沒這麼做?你他媽是在問問題還是在揭傷疤?!&rdo;沈瑩被徐民成問得啞口無言。眼淚又快出來了。本來就剛畢業沒多久,現在被一個外行質疑能力,她心裡當然不好受了。徐民成很長時間沒有過性-沖動了。得病之後,他基本就沒再想過那方面的事兒。但是,看着沈瑩抹眼淚的時候,他突然來感覺了。徐民成擡起手來給沈瑩擦了擦淚。然後伸出舌頭來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濕-潤。其實擦眼淚的動作應該是很友好的,但是徐民成這麼做,沈瑩沒感覺到一丁點兒的友好。不僅如此,她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尤其是徐民成舔指頭的時候,沈瑩覺得自己看到了變-态。沈瑩下意識地網後退了幾步。一臉戒備地看着徐民成。她不知道徐民成有沒有艾滋病。不管她有沒有,她都要離他遠一點兒。沈瑩一直覺得自己有一顆博愛的心,來采訪艾滋病的患者,她從來沒擔心過被傳染上這種病。但是當徐民成摸她的臉時,她真的挺害怕的。徐民成得病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别人這種防備害怕的眼神。沈瑩的害怕,他看得出來。不就是怕被傳染麼。&ldo;有膽子來這裡做采訪,沒膽子跟艾滋病的人接觸麼。&rdo;徐民成笑着問她。&ldo;我可以和任何人接觸,你除外。&rdo;沈瑩說,&ldo;我讨厭你。&rdo;徐民成不以為然地點頭,他用一種極為赤-裸的眼神看着沈瑩,過了的很久,他對她笑。&ldo;嗯,因為隻有我能傳染給你艾滋病。&rdo;沈瑩厭惡地罵他:&ldo;變-态。&rdo;徐民成笑笑,走了。因為在防疫站發生的小插曲,今天的采訪就這麼終止了。沈瑩跟着團隊回到賓館,一個人窩在房間裡查各種關于艾滋病的資料。這次台裡要做的是關于艾滋病的專題,她要在這裡呆好幾個月。如果這次片子拍成功了,沈瑩在電視圈子裡的名聲可以一仗打響。也正是因為這個,沈瑩下了特别多的功夫。都被徐民成破壞了。在賓館看了一下午書,沈瑩眼睛有點兒疼。沈瑩放下書,走到大街上繞圈兒,借此讓眼睛放松一下。走着走着,沈瑩就走到了天主教的教堂前。沈瑩過去的時候,教堂裡正在做禮拜。沈瑩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來,觀察着教堂裡的人。大學的教授說過,媒體人要善于觀察細節。細節可以成就作品。沈瑩慢慢地閉上了眼睛。……過了三分鐘,她身邊來了人。那個人坐下來的時候,大-腿碰到了她的大-腿。沈瑩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入目的,卻是徐民成的臉。沈瑩有些厭惡地往旁邊挪了挪。她不想跟徐民成挨着。在這種地方,又不能大聲喧嘩,沈瑩隻能默默地躲開。徐民成沒有看沈瑩,但是手卻抓上了她的大腿。這一下,差點兒把沈瑩吓得叫出聲。沈瑩瞪了他一眼。&ldo;不要臉,這裡是教堂。你不是信徒麼。&rdo;徐民成:&ldo;誰跟你說我是信徒了?&rdo;沈瑩:&ldo;你不是信徒早上怎麼在這裡唱歌?閑得沒事兒麼。&rdo;徐民成:&ldo;我是閑得沒事兒。&rdo;沈瑩覺得自己沒必要跟他說下去了。她皺眉看着他:&ldo;你放開我的腿。&rdo;徐民成說:&ldo;你讓我有了沖動,真的。&rdo;沈瑩當時就被徐民成的話吓到了。她動手,在他手背上狠狠地抓了一下。沈瑩的指甲挺長的,這一下,直接就把徐民成給抓破了。沈瑩說:&ldo;你真惡心,不要臉。&rdo;徐民成笑,不說話。即使被摳破了,他也沒有松開沈瑩的腿。他很想做。很久很久沒有做過了。徐民成年輕的時候,真不是什麼好人。因為長得還算可以,當時他談過不下十個女朋友。那個時候他還沒查出來有病,又年輕,當然有資本做這種事兒。但是那個時候,是享受不到的。人在年輕的時候就是橫沖直撞,隻要結果,不注重過程的享受。現在,他想要一次過程。徐民成不說話,沈瑩又說了一遍:&ldo;你放開。不放開我直接報警。&rdo;徐民成:&ldo;你報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最後毀的人還是你。&rdo;沈瑩:&ldo;你真的很不要臉。我以為你是個好人。&rdo;徐民成在沈瑩腿上掐了一把。&ldo;也是難得會有人覺得得艾滋的是好人。&rdo;這話,徐民成說得有點兒悲涼。嗯,就是悲涼。這麼多年了,别人一知道他有艾滋,絕對就是用那種眼神看着他。好像他是幹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其實他什麼壞事兒都沒有做,隻不過是年輕的時候為了那幾百塊錢賣過血而已。他和他們一樣,都是很無辜的人。平白無故,就染上了這種病。到最後,還要承受這個社會對他們的歧視。沈瑩和徐民成說:&ldo;我是一個記者,所以不會和普通人一樣那麼看你們。&rdo;徐民成将手從沈瑩手上拿開,目光火-熱地盯着她。&ldo;那你是怎麼看我的?&rdo;他說的是&ldo;我&rdo;,不是&ldo;我們&rdo;。沈瑩聽懂了。她想了想,說:&ldo;你是個奇怪的人。我想,我你有心理疾病吧。&rdo;徐民成又笑了:&ldo;你還是心理醫生?&rdo;沈瑩搖頭:&ldo;不,因為你的心理扭曲得太厲害了。&rdo;徐民成:&ldo;哦?&rdo;沈瑩點頭:&ldo;是。很厲害。因為老天對你不公平,所以你就想報複無辜的人。不然你剛才不會那麼對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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