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中型客船穩穩停靠在了上江碼頭泊位上。安陵雪等人下船後,視線所及的地方,并沒兵荒馬亂的迹象,碼頭上各類船隻均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裝卸。行人的臉上也沒有緊張的神色。
伊明弘稍微找人打聽了一番,證實了船家前幾日所說确非虛言,梁殷确實是發兵了,而且是兵分三路,共同進軍大甯府。嘉餘鎮,隻不過不是大軍集結地和行軍要線而已。
探到消息後,安陵雪也不敢再耽擱,稍微與衆人商量後,決定盡快趕回大甯府。如果是一人一騎,全速趕路的話,大約六天就能回到大甯府,但這是不現實的事情。一來,安陵雪等人已經沒有足夠的錢銀買這麼多馬匹了;二來,一人一騎縱馬飛馳,在敵方的地盤上極易被盤查和追趕,屆時隻怕插翅難逃。因此,安陵雪買了兩架馬車,低調的同時,盡快往裕和鎮趕去。她的想法很簡單,先前往裕和鎮碰碰運氣。假若裕和鎮還在己方手中,那隻要進了裕和鎮守軍大營,那自己的安全就有了保證。另外,在鎮守軍大營更換快馬,趕回大甯府,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一路上,安陵雪都是繃緊神經在趕路,對戰事憂心忡忡。但直到她到達裕和鎮守軍大營,都沒有遇上梁殷兵鋒。确切的說,路上沒有見到一個梁殷方的兵士,郡縣村落也沒有兵荒馬亂的現象,這種情形讓安陵雪和伊明弘疑心大起。若不是親眼見到鎮守軍的巡邏衛隊和營盤衛隊是自己的舊部,安陵雪真不敢貿然進入大營。
郡主歸來的消息,很快在鎮守軍大營傳開。安陵雪能明顯感受到,原本略顯沉悶和拘謹的士氣,高昂了許多。
從大營守将的口中得知,梁殷确實是兵分三路,準備攻打大甯府。不過兩旬前,梁殷先頭部隊還未越境,又撤退回去了,具體情況守将也不清楚。秦栎将軍在大甯府坐鎮,裕和鎮守營接到的命令是不許前出,拱衛裕和鎮數個大城即可。
雖然不知道戰況為何變成這樣,但是安陵雪清楚,現今自己最需要做的,是繼續趕路,回到大甯府。她領着衆人在鎮守營稍事休息後,帶了數百護衛,一行人又馬不停蹄繼續向大甯府趕去。
回到武安侯府的時候,又是幾日過去。在侯府的議事大堂,安陵雪見到了坐鎮指揮的秦栎。秦栎看到風塵仆仆歸來的安陵雪和伊明弘,自是驚喜不已。但安陵雪看到秦栎的模樣,卻是驚吓大過于喜悅。秦栎此刻的狀态說不上好,雙眼滿是血絲,明顯夜不能寐,操作過度的迹象。而且細細看去,他兩鬓間有數根白頭發夾雜在青絲之中,定是憂心過甚導緻的華發早生。
“郡主,你可算回來了!幸好,大甯府四鎮安穩如舊,否則的話,屬下萬死莫辭啊!”秦栎甫一見面,大大松了口氣,因太急起身過來相見,腳步踉跄了一下。
秦栎明明是武者出身啊,從他那踉跄的一步,安陵雪立即明白過來,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秦栎擔負了何等壓力。臨時坐鎮一方,他必定是寝食難安,擔心安陵雪安危的同時,還要操心大甯府的所有政務。梁殷的出兵,更是如同一座大山壓到了他的肩膀上,對内既要穩定民心,又要調派軍力布防,他必定是戰戰兢兢、心力交瘁,拼力維持住大甯府的安穩。
想通這一點,安陵雪心中一暖,臉上展現出感激的笑顔。“秦将軍,辛苦你了!”
“郡主,梁殷那邊……”秦栎還想趕緊禀報最新情報。伊明弘也看出來秦栎狀态很不好,他上前一步打斷道:“無妨。郡主既然回來了,就不會再把擔子全壓你肩上。秦将軍,我看你氣色很不好。你現在最要緊的,是先去好好睡一覺才是。郡主,你說呢?”
“對!”安陵雪重重點頭。“秦将軍,你先下去睡一覺吧。這是命令。有什麼事,等休息好再說,不急于一時。”
“喏!”秦栎一滞,但很快抱拳應下。
看着秦栎離去後,安陵雪很快從廳内的副官口中,得到确切的情報——梁殷确實退兵了。安陵雪立刻就大松了一口氣。看着廳内各個輔佐官滿臉疲憊的神色,安陵雪知道他們也累得夠嗆。秦栎這個主官都滿臉憔悴,他下面的官員肯定好不到哪裡去。當下,安陵雪大手一揮,吩咐他們全部下去休息一天,明天再禀告詳細情況。
安陵雪如此做,并不是完全為了手下人考慮。安陵雪她自己,這幾天忙着趕路,也是滿身疲憊,她自己也需要休整一下。她打發伊明弘回家,讓廖叔給一衆師妹們安排住處,她則領着師妹們回自己的内苑一同泡澡,奔波這麼多天,素愛幹淨的女孩肯定難以忍受身上的汗味。
夏荷、秋菊見到安陵雪回來,自然又是一番喧鬧,她倆一會笑、一會哭,黏在安陵雪身旁寸步不離。安陵雪安慰了她們幾聲,然後催着她們在澡室布置上多塊屏風隔離,放上幾個大澡桶。不久,安陵雪和她的師妹們一人一個位置,舒舒服服泡在澡桶裡,任由侍女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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