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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程氏(第1頁)

甯甯坐在甯澤腿上,順勢看了一眼堂中跪着的婦人,那婦人手指間有薄繭,應當是個勞作人家,她的頭發也是盤起來的,瞧着也是嫁過人了的,怎麼突然又……

甯澤不主動說,她一個孩子也不好開口問長輩的事,更何況還是父親房中的妾室。

甯袁氏用帕子拂了拂衣裙上不存在的塵埃,這才冷然開口:“行了,地上冷硬,你還懷着身孕,起來吧。”

知書上前要扶,誰知那婦人将身往另處一歪,伏在地上,竟躲過了知書要扶的手。

知書跟着甯袁氏管家多年,見婦人不識擡舉,當即便沉了臉色,帶有幾分威壓,冷哼一聲開口道:“程娘子好大的氣性,未進我甯家的門便耍起脾氣來了。你不想讓我扶,難不成想讓家主與主母來扶嗎?”

知書說完便不顧她的躲閃,拽着她便把她按在了凳子上,居高臨下的睨着那婦人怨毒的雙眼。

眼瞧着程氏身子一歪就想再跪,知書立馬厲聲道:“程娘子好生坐着,主母與家主願讓你在這屋中呆着,無非是因你腹中有我們甯氏骨肉。若這骨肉磕了碰了,以程娘子的出身與品行是無論如何也踏不進我甯家的門的。便是做粗使丫鬟,也得是清清白白的身子。”

知書這一番話夾槍帶棒的,也讓甯甯知道了這女子出身并不清白,為人品行約摸着也不是個老實的。

她年紀小,在甯澤腿上顯得格外乖巧。一屋子大人也不會過多注意她,甯甯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滴溜溜的轉,不停的打量着那程氏。

程氏放下擦淚的帕子,甯甯這才看到原來她是塗了口脂還抹了胭脂,讓她容貌愈發嬌豔媚人。

程氏嬌嬌的開口:“我出身煙柳巷,又死了夫君,這等子出身自然是沒資格侍奉澤郎的。可澤郎在莊子上時,妾得幸侍奉過一回。不曾想自那後那便有了身子……妾隻好厚着顔面來到澤郎家中,妾不為自己,隻為腹中孩兒……”

甯甯的目光也順着她的手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可眼前似乎一花,她看到了一個女童站在程氏身邊,

甯甯當即伸出小手一指,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甯澤道:“大人,那位娘子身邊站了個女童,她沖着我笑呢。大人,那是蠻蠻的小妹妹嗎?”

甯澤聞言臉色微變了變,似有幾分不悅。

甯袁氏在旁聽到也是跟着看向程氏的肚子。

程氏身為一個母親,她對于自己的孩子有種與生俱來的保護欲,幾人的目光讓她下意識的護着自己的肚子,隔絕了幾人的視線。

程氏在莊子上聽多了鄉戶的說法,也知年幼的孩子天眼未關,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東西,可一聽自己懷的是個女娃娃,當即慌了神。雙腿一軟就從凳子上跪了下去,猛吸一口氣,用起了莊婦撒潑的模樣開始哭:“澤郎,妾自有孕以來最是喜酸,妾懷的定是個兒郎。”

甯澤抱着甯甯,又問了一遍:“蠻蠻乖,告訴阿父,這位娘子身邊的,當真是個小妹妹?”

甯甯聽完看向程氏身邊的那個女童,那小女童害怕的瑟縮了一下,躲在了程氏身後。怯生生的露出一雙眼睛看着甯甯,那目光中帶着驚慌,似乎沒想到甯甯能看到她。

甯甯點了點頭,“嗯,大人,那是個小妹妹。小妹妹的眼睛與大人很像,都有長長的睫毛,蠻蠻也有長長的睫毛。”

小姑娘摸了摸甯澤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把甯澤逗得哈哈大笑。

甯袁氏卻正了臉色,止住了嬉笑的父女,将話題又放在程氏身上。

“行了,公子也好,姑娘也罷。隻要這孩子是郎君的骨血,那便是姓了甯的,我也不會不認他。”

甯袁氏目光如炬,仿佛一眼就能把人看穿了似的。

程氏頂着壓力怯怯開口:“既如此,主母是願喝妾的茶了?”

妾室入門敬主母茶,這是規矩。

甯袁氏卻笑了出來:“這妾室入門從通房做起的規矩是郎君定下的,他是一家之主。喝不喝這杯茶,要問家主才是。”

甯澤冷哼一聲,“我自是不想壞了自己的規矩,可你這娘子心氣兒高,想一入門就是妾室。”

程氏意識到自己過于心急,立馬軟了語氣,“妾想着……已有了身子,生下孩子隻是時間的事,若無人加害,這孩子定會平安降生的。”

柳姨娘原本也是煙花柳巷出身,她最是癡戀甯澤,當年為了甯澤甚至不惜與青樓的媽媽說死也不接二客。

她聽那程氏也是煙柳巷出身,本就對她有敵意,礙于甯袁氏往日的教誨,這才一直在旁安安靜靜的隐忍不曾出言譏諷。如今這程氏言語間似有若無的在說怕這孩子有人加害,這是還沒進門就給她們扣上了這麼大一頂帽子。

當即上前半步,沖着她啐了一口:“我呸!主母娘子寬厚,這滿家誰人不誇?就算是把幾個庶出的公子姑娘叫到跟前兒來,他們也是打心底裡感念主母恩德的。你算個什麼東西,沒過門就敢空口污蔑起我們後院的人來了,可真是荒謬!你個下賤……”

甯澤眼看着這暴脾氣的人就要張口罵人,立馬止住:“絮娘!”

柳氏看了一眼甯澤懷裡年幼的甯甯,這才住了口,後退小半步與李氏站在一起。嘴巴安靜了,可她那神态一瞧就是氣的不行的。

程氏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立馬點頭,一副做小伏低的姿态,“是,這位姐姐說的是,是妾一時失言了。”

甯甯一眼便瞧出來這程氏是故作姿态,想以弱者的姿态來博得同情的。她糕點吃完,咂吧咂吧嘴,擡頭看了看眼神冷硬的父親。

可惜程氏打錯了算盤,甯澤看起來并不是那麼憐香惜玉。屋中的李氏柳氏,一人是被娘家賣進來的良妾,為甯袁氏所救,本就對甯袁氏心存感激。而另一人愛慕甯澤,尊敬主母。滿屋子的人,沒一個人吃她柔弱的這套。

甯甯接過甯澤遞來的糕點,繼續吃着,靠在父親懷中,乖巧的不行。

此時甯忠佑與甯忠修也過來了,二人拱手:“見過阿父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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