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嘗試着伸出一雙手,似乎是企圖碰一碰張淙,卻被張淙後退一步躲開了:“小淙,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媽……”
“閉嘴。”張淙飛快打斷,兩個字折膠堕指。——他要了斷某個稱呼。
女人被他梗住,又啞巴了,眼眶通紅漲潮。于她心腹中,所有關于“重逢”而準備過的話突然全部不翼而飛。
或許血緣真的是個奇妙的東西。張淙明明早就忘記她的長相,可這麼臉對臉見到,他竟然能認出來——這是他親媽。
認識到這點以後,張淙下意識往後退兩步,對面的女人竟跟着往前上兩步。她再次嘗試去捉張淙的胳膊,再次撲個空,嘴裡支支吾吾含糊不清:“小淙,我……”
“滾。别再跟着我。”張淙的聲音陰冷掉渣,說話根本不經過大腦。他沒再看對方的表情,飛快轉身就走。
這是他媽,他知道。可“媽媽”這狗屁,與他有什麼幹系?她回來做什麼?
張淙往前走出十幾步,後面并沒有人再跟着,但張淙确定,她就在後面站着看。張淙需要拉遠他們之間的距離。她是不動的,所以張淙必須要動。
而盡管如此,張淙也在心裡反複警告自己“别跑”,“别跑”。這太不像話。就好像他會因為身後突然出現的人而産生什麼觸動。這樣太惡心。
可張淙的腳卻成了兩隻叛徒。他對自己的雙腿猝不及防。張淙跑得飛快,他一溜煙兒撩沒了影子,橫沖直撞也不知道分辨方向。
這導緻張淙悶着腦袋轉悠半晌,才終于拱出胡同。他擱大馬路邊刹住閘,視線落在一個垃圾桶上。
耳邊有車輪擦過馬路的聲音。若是仔細一些,還能聽見輪胎上粘附的那層削薄泥土裂開的聲音。還有偶爾,會有小石子被撞起個兒,崩到一邊去。
張淙的呼吸漸漸歸于平穩。他頓了頓,從兜裡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可他剝開糖紙還沒等塞嘴裡吃上,就又掏出了兜裡剩下的所有糖,大概六七根的樣子,張淙沒細數。他徑直走到垃圾桶前,一股腦全扔了進去。
張淙大概骨子裡是個天然就會“鋪張浪費”的人。他扔垃圾桶的東西其實不少,大到銀行卡,小到糖紙。
現在是連糖帶紙。張淙又想起了新東街那間肮髒龌龊的房子——鑰匙他也扔了,就在他住進晏江何家的第二天。
他想這些做什麼?張淙發現他的腦子已經開始亂套。然後亂套的腦子突然又想:“她叫陶靜儀。”
張淙整個人終于懵了——他怎麼還記得她的名字?分明不是什麼常見到過于爛大街的名姓。
張淙發現,他和生母的重逢,一如自己的生命那般爛俗。回過味來咂摸一下,像極了一出狗血淋漓。但又不夠規模。他們之間并沒有戲劇裡那些足以“哭天搶地”的橋段,平庸得夠不上諷料。
張淙其實從未幻想過和“媽媽”這玩意重逢的畫面……不對,沒幻想過他怎麼能去比較“哭天搶地“這類詞語?——他是不敢幻想,不,是不敢承認他幻想。
張淙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天色甚至已經完全放黑,他才活動腿腳走開。
張淙鑽進了一家超市。他此時非常想要把煙瘾撿起來。張淙盯着擺煙的架子看了能有兩分鐘。在超市老闆問他第三遍“要買什麼”的時候,張淙才準備張嘴。
他大概是跑得有些渴,一雙唇瓣竟稍微粘在一起,分開的時候還能恍惚感覺到表皮之間的輕微拉扯。
張淙的喉嚨預備發聲,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是那首whatarewords。
張淙的喉結澀滞,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晏江何的電話。他呼出一口氣,接了起來。
晏江何的聲音立刻從對面傳過來:“你走到哪兒了?還沒回來。”
張淙朝一直看着他的超市老闆擺了擺手,轉身走了出去:“快到家了。今天在畫室多呆了會兒。你已經回去了?”
張淙推門離開超市的時候,一隻耳朵裡聽見了超市老闆在小聲罵他是“神經病”。
另一隻耳朵卻同時撈着晏江何帶笑的聲音:“今天下班早。我已經到家了。”
外面肅寒的空氣撲在張淙臉上。路燈隻有亮得刺眼才能照耀夜晚。張淙看燈會挨紮,費勁便不去看。他的眼睛隻埋在黑暗中勾勒陰影,眨眼的時候眼皮是冷的。
——張淙下意識去注意路上走過的女人,四十多歲的女人。張淙發現這些女人大多千篇一律,穿着款式顔色普通的外衣,腳上多為鞋跟不太尖銳的皮鞋,留長發的也不少。
晏江何還在說話:“我訂好外賣了,今兒晚上吃牛排飯。我看冰箱裡沒多少水果了,你順便買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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