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憐的一副玲珑口齒也黏滞了起來,“姑娘,這、這真的……我受不起。”
白鳳婉然一笑,笑容親切得就如鄰家的大姐姐,“沒什麼受不起,這胡同裡的姐妹們都愛管我借首飾戴。不過這镯子是九千歲賞的,格外好些。一會子他老人家在燈市口的薰風閣設宴,不如妹妹與我同去。似你這般青春可愛,我一見就喜歡,九千歲也一準兒喜歡得不得了,還有更佳的賞賜等着你呢。”
白姨在另一頭淡淡道:“鳳丫頭,她不過是小孩子嘴快,你何必認真呢?”
白鳳掉轉笑面,把兩眼盯住了白姨道:“蕊芳閣的龍雨竹嫉妒我比她紅,找了個窮秀才在背後給我編了首酸詩,起首兩句是:‘名重煙花隊,齒高姊妹行。’正好呀,媽媽給我這樣的老人尋來了出色的新人做替補,妹妹也力争上遊要接了我的班,好叫我卸下伺候九千歲的一肩重擔,我何樂而不為?媽媽,就讓玉憐妹妹跟了我去吧,我請千歲爺爺親自招待她。”
玉憐光顧着驚喜,萬漪與書影還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佛兒已看出了一點兒什麼。她見白姨和白鳳均是臉帶微笑,但交接在一處的眼神卻如兩把剪刀互剪了一下,幾聽得見“咔嚓”一響。
白姨默思了片刻,便又笑意滿盈地向白鳳道:“你既非要她不可,她就歸你了,不過你得把這三個也一起帶上。”
白鳳往佛兒等人的臉上一掃,“她們什麼也不懂,我帶上她們做什麼?”
“正因為什麼也不懂,才該見見世面,”白姨又一次凝目與白鳳對峙着,“當她們是你的婢子好了,九千歲賜給你的宮轎比屋子還寬敞,去多少都裝得下。”
白鳳在嘴角挑起了一抹微笑,“媽媽才既應承了我,我又怎敢不應承媽媽呢?那就同去開開眼吧。”
一言既畢,白鳳又對着玉憐假以辭色地笑一笑,風擺楊柳般去了。
白姨望着那背影,擡起一隻緊束在黑色皮子裡的手掌一擺,笑容不改,聲音卻好似一塊冰:“小婵,叫嚴嫂子帶姑娘們下去準備,晚一點兒随鳳姑娘赴宴。”
少女們腳步細碎地走出了家堂,斑駁幽影間,花魁段青田絕色的容顔自畫像上遙望着,是一叢彼岸花在目送着她們,就此駛入了滾滾孽海。
懷雅堂的後進是一座極高大的走馬樓,幾經翻修後,原來古色古香的頂棚已被拆去,隔出了一方天井來,天井裡立着一座假山、幾簇花叢。一樓的樓角開着一扇月亮門,穿過去是一帶朱欄碧檻的屋子,再過兩重院落,西頭又有一個小跨院,四女就被讓進了這院中的正房。
不多時,那個嚴嫂子就領着數個還梳着卯發的小婢捧進了衣裳來,其餘幾套皆是使女所穿的秋香色绫襖绫裙、青緞掐牙背心,唯有一套滿繡長衣、十二幅留仙裙被捧來了玉憐的跟前。
玉憐的一張粉面上全是雀躍之情,偏又明知故問:“咦,怎獨獨我的衣衫與衆不同?”
嚴嫂子爽朗熱情,一笑就露出牙花子:“您是鳳姑娘點名一同出條子的,那就得按照倌人的排場來。快,你們趕緊服侍着姑娘更衣。再多備兩個衣包,預備着席上更換。”
小鬟們圍上前替玉憐寬去了舊衣,玉憐一臉得色,把眼斜瞟着其餘三人道:“你們不明白什麼叫‘出條子’吧?我既是做大姐的,那就教教你們,出條子就是應召陪侍。我在二等時就聽過,小班倌人出條子一概是香車寶馬,風頭大得不得了。想不到我才進班子就趕上這樣的好事,而且叫條子的還是九千歲爺爺。”
女孩兒們也自己動手脫解着衣裙,萬漪背身向裡,從肩上轉過一雙水汪汪的眼目,帶着壓抑了許久的好奇問:“姐姐,‘九千歲’究竟是什麼人?”
“你連九千歲都不曉得?!”玉憐張開了兩臂入袖,詫異道,“那你可曉得‘乙酉國難’?‘京師保衛戰’總該曉得吧?你怎麼什麼都不曉得?你是鄉下來的嗎?鄉下來的也該曉得呀!”
萬漪連受了好幾句,也不敢辯什麼。玉憐稍稍仰着些腦袋任人給她扣衣紐,一頭滔滔不絕地說:“得了,我說給你聽吧。延載二十四年,先帝爺禦駕親征蒙古鞑靼,結果兵敗被俘,那一年是乙酉年,就叫作‘乙酉國難’,你沒聽說過?”
萬漪支吾了兩聲:“好像是聽說過。”
“就是嘛,誰會沒聽說過‘乙酉國難’?”玉憐雛莺弄舌般又接着說下去,“後來鞑靼的首領就拿先帝爺做人質,要求北京開城投降,王公大臣們全提議遷都,卻有一個人出來反對,就是内宮的禦馬監提督。他遙尊先帝爺為‘太上皇’,把還不到十歲的皇長子扶上了寶座,又想法子打退了鞑靼人。京師保衛戰大捷後,他就升任司禮監掌印,滿朝的文武重臣都為他在各地興建生祠,小皇帝本人見了他也得起身稱一句‘先生’。總之呀,天底下除了萬歲爺就是他,所以才叫作‘九千歲’。哎呀,說了這一大串卻忘了說,九千歲爺爺複姓‘尉遲’,單諱一個‘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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