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敬龍大夢初醒一般,臉色慘青地瞪視着白鳳,好似無論如何也想不通曾與他如蛇纏綿的情婦怎會在冷不防之間就亮出了緻命的毒牙。他渾身打戰地轉向尉遲度,“九千歲,她,這女人她誣陷我,我沒有,不是我……”
“就是你!”白鳳嗓音清厲,毫不留情地将其打斷,“我聽得真真的,你對麗奴說:‘酒我已備好了,一隻青瓷酒壺,放在梅花幾上,你隻消聽我幹咳兩聲,看我做出這個手勢,便端酒上前送給九千歲。’”她這幾句話說得很熟練,三天前那一個乾坤動亂的黑夜,她曾把臉俯到麗奴被荊鞭抽打得血迹斑斑的小臉旁對她說過一席話,末尾的幾句幾乎一模一樣。她對她說:“……酒我已備好了,一隻青瓷酒壺,放在梅花幾上。你隻消盯緊馮敬龍,聽他幹咳兩聲,看他做出這個手勢,便端酒上前送給九千歲。”
如同那一夜在麗奴面前,白鳳在馮敬龍面前、在這座廳堂裡的所有人面前擡起了左手,指尖碰了碰鼻尖,又在嘴唇上抹一抹。馮敬龍呆瞪着白鳳放下手,對着他揚起幽冷的雙眸,“才我也瞧得真真的,你一做出這個手勢,麗奴便把毒酒端了上來——九千歲也瞧得真真的。”
“不是的!不是的!”馮敬龍乍然間汗如雨下,卻不自覺地仍舊把手在那奇大無比的鼻子上亂擦着,“不是這樣的!九千歲别信這個女人!刺客不是我,是詹盛言,是他,是他和這女人狼狽為奸,他們合起夥誣陷我!九千歲,不關我的事,那女人和我說,隻要她一提龍——”
白鳳無從得知馮敬龍最後一刻的心情,她猜他已差不多悟出了事情的原委,隻要再多一點兒時間,他就能夠驅散最初的震駭,為自己組織起一篇清晰有力的辯白之詞。幸好,他半點兒時間也不剩了。
詹盛言動作迅猛地摸出了馮敬龍私藏的匕首,把刀尖對着他胸口一搗直入,刀子落下去的聲音像是一腳踩入了水坑。“馮敬龍你這賊子,虧我還視你為朋友,我詹盛言哪裡虧欠你,你竟這樣子圖謀我!這樣子的黑心黑腸,不要也罷!”
尉遲度說了聲“慢着”,但那刀早已一拖而下,馮敬龍的心腹被整個剖開,血如泉湧,腸肚亂流。侍衛們架開詹盛言,他兩眼裡暴突着血絲,仿似被刀紮穿的是他自個兒。白鳳簡直有沖動和他抱慰在一起,邊親吻邊說:沒事兒了,馮敬龍和麗奴都死了,死人不會說話,沒事兒了。
她确信沒事兒了,她聽見馮敬龍“咕咚”一聲栽倒在地面,喉嚨裡發出黏滞的吐息,她甚至感到那瀕死之人正将一雙眼直直瞪着她,飽含在眼底的激烈情緒如同鐵鈎子一樣在拉扯她。但白鳳根本不為所動,連眼角都不向血泊裡的馮敬龍擡一擡,而隻擡腳走到了尉遲度身畔,坐下來偎向他,“千歲爺爺,姓馮的喪心病狂,不僅企圖謀害您,還要嫁禍給盛公爺和我,其心思之惡毒,處以淩遲大罪也不為過,這一死倒便宜了他。”
她把自己的手撫着尉遲度的手,他卻忽然一下子将手掌抽走。白鳳一怔,仿佛是一霎之間,所有的人和物都從她這裡被抽走——嗡嗡的低語聲變為死寂,番役們紛紛躬身退縮,就連被兩三個番役架在中間的詹盛言也朝後跌退着,表情好似是活見了鬼。
順着詹盛言駭異的目光,白鳳扭回了頭去。一瞧之下,她吓得直蹦起來,卻有一雙手掌,一雙溫熱而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兩肩,把她牢牢摁定在椅上。這雙手白鳳很熟悉,她也很熟悉這個默然無息走來她背後的人,盡管他身套鎮撫司的罩甲,下颌還蓄着一把濃須,但那聳立的鼻梁和下沉的鼻端、那黑森森的膚色與神情,毫無疑問是——尉遲度。
白鳳難以置信地再度把目光投向了和她并坐的那個人,那個人也長着尉遲度的臉,但那臉上此刻拘謹而卑微的神氣卻已不再屬于尉遲度。白鳳又仰起頭回望去,她身後的尉遲度将一手一動不動地停在她肩上,另一手擡起來,揭去了嘴巴四周的假須,抛落在地。
沒有人不懂這無聲的命令,番役們碎步後移,裹着詹盛言一同退出,連桌旁的那個“尉遲度”也起身而去。廳内隻剩下白鳳與尉遲度,馮敬龍餘溫尚存的屍體瞪着空洞的眼仁望向他們。
白鳳自知自己的臉色不會比一個死人好看到哪兒去,她就那麼空仰着一張失措震驚的臉,尉遲度則從上俯着她淡淡道:“滿朝的叛逆餘孽尚未肅清,防患于未然而已。”
白鳳平複了一下心境道:“千歲爺爺英明遠見,亂局中步步謹慎原是應有之理。隻是那替身的相貌身材怎竟與爺爺酷肖至此,簡直像孿生兄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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