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口吻不容置喙,半分辯駁的機會都不願留予無清。
無清亦完全不記得當時作了何反應,隻記得心冷得如同藏于山澗的積雪,冰寒凜冽。
二人進宮後,依舊居于玉蘭閣。
閣中的玉蘭尚未到花期,花枝零落,顯得宮宇破敗不堪。此景落入無清眼中,更令他徒增傷悲。
甯壽宮内。
苦澀的藥渣味在腐朽的空氣之中彌漫開來,令楚天闊不由得掩住了口鼻。
由于梁德英上次辦差不利,楚天闊後随意尋了個過處,下令将他處死。現如今是魏忠安居于先前梁德英之位,炙手可熱。
他小心翼翼地跟随在楚天闊身後,用象征大太監權力的拂塵撣去周遭的塵埃,小聲道:“太後娘娘纏綿病榻已有三月餘。”
“下去吧。”楚天闊的語調冷靜平淡,仿佛面前已病入膏肓是皇城内随處可見的低賤宮人。
魏忠安識相地離開甯壽宮,并示意所有内侍侍婢退出宮殿。
殿内光線晦暗,立柱之上蜿蜒伸出的燭台中的燭火已是奄奄一息。
自榮平居死後,楚天闊便再未踏足榮太後的寝宮。榮太後身子尚可行動之時,亦時常行至建章宮,想要看看她的兒子。然而楚天闊總是避而不見。
殿門被推開的那一刻,榮太後便從腳步聲辨識出是她的闊兒。
她重重咳着,艱難地從床榻之上起身,強行半坐起見她的兒子,羸弱道:“闊兒,你來了……”
闊兒……
這個許久未曾聞及的稱呼,悄然觸動了楚天闊的心腸。
他坐在榮太後榻旁,徐徐道:“母後可還記得,兒臣年幼之時,父皇和您便時常喚兒臣為闊兒。春日在禦花園賞花,盛夏于芳草汀納涼,秋分命内侍打下熟果,凜冬教習兒臣識文斷字……”
憶此,楚天闊展露出久違的笑意。
聞此,太後面露錯愕,她從未想過兒子将幼年時發生的事還能牢記如今,她與先皇相處的二三事,她早已忘卻。
現下,她隻能尴尬地回:“哀家始終不敢忘懷。”
“是嗎?”楚天闊話鋒陡轉,語氣倏地鋒利起來,“母後不記得,不僅不記得,而且憎惡痛恨父皇。”
“您厭惡父皇,亦從不喜兒臣。兒臣自落地始,便隻是你們榮氏一族争權奪利的一枚棋子。隻要能實現榮氏滿族的榮光,任誰都可以成為楚天闊!”
太後從未想過自己的親生兒子會對自己說出這番狠話,心痛之餘更多的虧欠與内疚。
她老淚縱橫道:“不是這樣的……闊兒……”
“母後,您和舅舅,真的是親兄妹嗎?”楚天闊的眼眸沾濕了淚水,目光卻如鷹般敏銳犀利。
此言一出,甯壽宮倏爾寂靜了下來,如死一般的寂靜。
楚天闊見他的母後半晌未回一句,自嘲一笑,起身譏诮道:“榮氏幼女,永甯十五年生人,二十三年身染惡疾,後得一遊醫救助而痊愈。真正的榮氏女怕是在她八歲那年便已身亡。榮氏放不下他們的榮華富貴,便從族地五伏之外選取了年紀相當、身量不差的姑娘頂替那名幼女。”
“母後,這麼多年您為榮氏殚精竭慮,宵衣旰食地謀劃,究竟是因自己身為榮氏人肩上的重擔,還是因日久生情非卿不嫁的情郎榮平居!”
楚天闊怒火中燒,話語擲地有聲。
榮太後見隐藏最深處的秘密被赤裸裸地暴露在親生兒子面前,她無顔以對。
楚天闊拭去臉龐上的淚水,苦笑道:“母後啊,兒臣心裡苦啊……普通百姓家裡的父母恩愛、相敬如賓在兒臣這裡皆為假象,母後處心積慮扶持地榮氏到頭來想要兒臣的皇位,因一己私利要将大周拱手讓于匈奴。此次匈奴進犯,兒臣除卻一個劉義,竟無人可用。國庫因榮氏之流禍亂朝政,更是虧損嚴重,無法供應大軍作戰。”
“大周的基業,怕是要斷送于兒臣之手啊……”
榮太後從不知曉局勢已發展成現如今騎虎難下的場面,她那強行撐起的身體忽而沒了氣力,倒了下去。
她語無倫次,緊緊拽住楚天闊的衣角,“闊兒,母後真不知……真不知……”
楚天闊悲怆閉目,“您知道兒臣有多恨雲貴妃和她的兒子雲楚岫!他們剝奪了兒臣全部的愛!可多恨便有多羨慕……在您忙着振興榮氏之時,兒臣曾多次跑到玉蘭閣,在遠處偷偷看着父皇和他們,幻想着自己若是雲貴妃之子該有多好……此刻有人疼愛的稚子便是自己……”
說到最後,楚天闊早已泣不成聲。無人知曉他少年時曾目睹母後是如何躺在舅舅的懷中,密謀弑君。這些秘密埋于他心間的太久,壓得他喘不過氣。可他是帝王,帝王豈能輕易言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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