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心心念念除之而後快的敵人,沒了。本該是天大的好事。然,沒有高興,隻有歉疚‐‐二十三年來,從來沒有過的歉疚。自以為得天獨厚霸氣十足天下無雙的鐘旭,卻原來隻是一個踩踏着親人的生命與幸福長大的糊塗蟲而已。好大的一個笑話。鐘旭整個兒趟在了地上,閉着眼睛咯咯直笑……一滴眼淚從臉上爬過,有點癢,有點涼。她有些不情願地睜開了眼‐‐身旁的七星梵燈已經滅了,留下一縷青色的淡煙。從窗縫中擠進來的夜風撩動着窗簾,沙沙作響。不成調的嗓門配着難聽的音樂從隔壁人家傳來,嘈雜而真實。已經回來了嗎?!鐘旭遲鈍地轉着頭,木然地打量着四周。當又酸又麻的難受感覺從手指腳尖迅速湧出,瞬時占據了她所有的感觀細胞時,她終于确定,自己已經安然回到了肉身之中。沒有餘力去回憶自己是何時回來怎麼回來的,鐘旭努力伸直已近僵硬的四肢,像個見風就倒的八十歲老太太似的,顫悠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扶着牆壁,跌跌撞撞地走出了法堂。牆上的鐘,時針剛剛好指向9點。燈亮燈滅,不過一個鐘頭的時間……急促的手機鈴音從扔在沙發一角的手提包裡傳出,鐘旭卻像沒聽見一般,徑直朝大門走去。砰!隻聽得一聲異響,鐘旭一頭撞在了結實的木門上。揉着腦門冒了老半天金星之後,她才徹底意識到如今已是身在真實的現實世界,方才在幻境之中穿牆過門的本事在這裡沒有用武之地。顧不得頭上腫起來的包包,鐘旭抓住門把一陣亂擰。啪啦!門開了。鐘旭閃身往外一沖,卻冷不丁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ldo;你果然在這兒。&rdo;司徒月波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放下擱在耳邊的手機,&ldo;你今天怎麼了?打電話給你不接,醫院裡找不到你,回家你又不在。哎呀,你額頭怎麼腫了?&rdo;見來人是他,鐘旭整個人幾乎都要垮掉,殘留的一點力氣霎時煙消雲散。有些孩子,磕了碰了,當時總是強忍着不哭,一直要忍到至親的人出現,才哭得山搖地動。鐘旭抓住司徒月波的前襟,埋頭崩潰地哭泣起來。見狀,司徒月波慌了手腳,忙攬住她,輕輕撫着她顫動的背脊:&ldo;怎麼哭了,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啊。我隻是擔心你而已。&rdo;鐘旭不說話,繼續哭。她早已經習慣把自己歸到&ldo;天塌下來有我扛&rdo;的那群人裡,再難過也不曾在人前掉過半滴眼淚。可是,今天,說什麼也忍不住了,不想裝堅強,不想當英雄,隻想哭,哭得毫無顧忌,哭得痛快淋漓。驚訝之情從司徒月波臉上一閃而過,此時,他也不再開口相問,輕輕歎了口氣,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她完全包圍在自己溫暖且安全的懷裡,低下頭,以自己的臉龐溫柔地摩挲着她的頭頂:&ldo;哭吧,如果那麼難過的話。&rdo;整個樓道都回蕩着鐘旭的哭聲,惹得對面的人家開門探頭看了好幾次,連樓上的住戶也忍不住從樓梯上伸個腦袋出來一探究竟。被哭聲引來的看客越來越多,而兩個當事人卻像是身處另外一個世界一樣,對旁邊的竊竊私語置若罔聞。&ldo;那不是鐘家那丫頭嗎,好些日子沒見她回來了。聽說是嫁了個有錢人。&rdo;&ldo;咋哭成那個樣子?&rdo;&ldo;是不是被有錢老公給踹啦?!&rdo;&ldo;很有可能!飛上枝頭當鳳凰哪那麼容易。&rdo;雖然隻是&ldo;竊竊私語&rdo;,但還是一字不漏地落到了司徒月波的耳朵裡。他擡起頭,看向這些雜音的來源處。并沒有開口說隻言片語,隻是一個凜冽的眼神,立刻就讓這些市井評論家們住了口,一個個讪讪地縮回了頭,老老實實回到各自的窩裡,乒乒砰砰關上了門。不需要太大的動作,很多時候隻要一個眼神,就能讓不知深淺的家夥知難而退,這一直是司徒月波有别于他人的本事。不怒而威,被他做到了極緻。當看熱鬧的人盡數散去之後,司徒月波的前襟已經被鐘旭的眼淚浸得透濕。樓道裡的燈光昏黃而閃爍,燈泡裡細細的燈絲晃晃悠悠,随時都有斷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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