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前者,霆哥兒此次定然讨不了好。如果是後者,這個暗中設局的陰險小人又會是誰?盛鴻面無表情,喜怒不辨,淡淡說道:“朕不會隻聽信武陵王一面之詞就定你的罪。不過,武陵王既然指證于你,你便有了嫌疑。待會兒随汾陽郡王和安王去一趟宗人府,和武陵王當面對峙,你可敢去?”霆哥兒昂首挺胸,硬邦邦地應了一句:“當然敢去。”霖哥兒不假思索地說道:“我和你一同前去。”一直沉默不語的霁哥兒忽地張口說道:“霖堂弟,此事既和你無關,你也該避嫌才是。”避什麼嫌?有什麼可避嫌的?短短一句話,意味深長,頗值得回味。霖哥兒生性豁達疏朗,卻絕不是蠢鈍之人,立刻正色回應:“我和霆堂弟親如兄弟,平日形影不離。霆堂弟若犯下大錯,我這個堂兄也難辭其咎。所以,此事和我有關。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懼人言,也不用避嫌。”霁哥兒碰了個軟釘子,也沒動氣,轉而對盛鴻拱手道:“七叔,我想一并去宗人府看看。我也相信霆堂弟是清白的,此事或許另有内情。”霁哥兒已過弱冠之年,是兩個兒子的父親了,俊朗的臉孔愈見沉穩。盛鴻深深地看了霁哥兒一眼:“也好。”阿蘿目光連連閃動,不知在想什麼,竟也張口說道:“父皇,這件事是沖着我來的,我也要一同去宗人府。我要親自問一問武陵王,到底是何人慫恿指使他散播傳言。”身為儲君,注定了要面對繁瑣的政事和複雜的人心算計。盛鴻點頭應允。……阿蘿一行人去了宗人府。盛鴻心裡憋了一股無名怒火,奏折也看不下去了,索性放下奏折,起身去了椒房殿。謝明曦午睡剛起,見盛鴻陰沉着臉回來,有些訝然。心下略一思忖,便猜出了幾分:“武陵王已經招認了?”盛鴻冷哼一聲:“何止招認,還交代是甯王世子唆使慫恿他散播傳言。”謝明曦:“……”謝明曦眉頭也皺了起來,一連串的念頭閃過腦海。過了片刻,才淡淡道:“隻憑武陵王一面之詞,不足為信。”盛鴻呼出心頭一口悶氣:“我讓霆哥兒去宗人府和武陵王對質。霖哥兒堅持要跟着一起去,霁哥兒和阿蘿都要去,我都準了。”頓了片刻,又壓低了聲音:“明曦,不管内情如何,當年都是我親手端了三杯毒酒給自己的兄長。”“這些年,我自問對霁哥兒兄弟三人頗為寬厚,衣食用度樣樣上佳,教導他們也算盡心盡力了。我原以為,我這個七叔做的還算不錯。現在看來,是我一廂情願自以為是了。”語氣中透露出倦意。那張俊美耀目的臉孔,也有一絲頹然。謝明曦已經有多年未見過盛鴻這般模樣了。顯然,盛鴻是被此事傷到了。霆哥兒無父無母,早将尹潇潇當成了親娘,對霖哥兒的敬愛親近,更勝嫡親兄長。霆哥兒不得帝後歡心,在宮中内外早不是秘密了。倒是霖哥兒,頗得帝後青睐喜愛。衆臣心裡都亮堂的很。若帝後有立侄兒為儲君之意,閩王世子比魯王世子的可能性更高一些。甯王世子是可能性最低的那一個。在這樣的情形下,霆哥兒何必平白無故地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如果武陵王堅持指認霆哥兒,霆哥兒這麼做又是為了誰不平?霖哥兒是否真的毫不知情?還是不動聲色地利用霆哥兒對自己的信任,甚至無需張口,霆哥兒就積極主動地做了此事?一旦帝後生出疑心,霖哥兒和霆哥兒便會落入尴尬的境地。這一計,謀算的是人心,何其的陰險。“設下這一局的人,看似矛頭直指霆哥兒,實則要對付的是五嫂和霖哥兒。”謝明曦目中冷芒閃動:“既然用出這等手段,也怪不得我們心狠無情了。”這些年,她和盛鴻仁至義盡。安分日子不想過,非要作死,那就成全他們吧!盛鴻此次也被氣得不輕,聞言哼了一聲:“你說得沒錯。這一回,我一定徹查到底,絕不姑息。”世事難料。接下來的後續,就連帝後也沒想到。阿蘿一行人去了宗人府,卻未能和武陵王對質。誰也沒想到,武陵王在牙齒中藏了一粒毒藥。在汾陽郡王安王走後不久,武陵王就悄然咬破了毒藥,毒發身亡了。算計(二)武陵王年過六旬,又好酒色,近年來身體每況日下,本來也活不了幾年了。再者,武陵王早已失勢,多活幾年少活幾年也沒人在意。可這般死在宗人府裡,卻是令朝野震動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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