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勞道長了。”盧國公夫人下了台階,微笑着對清虛子行了一禮。又令身後幾名女官去院舍傳話,讓學生們各自待在寝舍,未得允許不得出來。幾名女官領命,下去傳話。走在最後頭的正是上回為難沁瑤的那位陸女官,走過蔺效身旁時,不知是心虛還是懼怕,頭低低地埋在前胸,仿佛生怕蔺效認出她來似的。因院中遊蕩的大多都是靈力低微的怨靈,偶爾有一兩個年頭久遠的,也都算不得難對付,故而等清虛子進來,阿寒和沁瑤已将書院裡這一堆遊魂清掃完畢。“師父。”師兄妹倆幹完活,一前一後奔到師父跟前。劉冰玉本來正寸步不離地跟在阿寒身後,誰知阿寒見了師父,立刻将她忘到了九霄雲外。劉冰玉就這樣被晾在了當地,她委屈地看着阿寒的背影,見阿寒沒有回頭看她的意思,而那邊裴敏已然開始用促狹的目光看着她了,沒好意思再繼續杵在原地,悻悻然地一步一挪到了王應甯和裴敏的身邊。那邊沁瑤好奇地問師父,“您怎麼也來了?”清虛子顧不上回答沁瑤的問題,隻抓緊時間左右掃一圈花園,見沒有邪物遺漏,方接話道:“跟你師兄路過此處,發現裡面有些不對勁,這才想着進來看看。”阿寒聽了師父這話,露出微訝的表情,似乎開口想反駁,卻被清虛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活生生給打斷了。沁瑤和蔺效何等聰明,飛速對視了一眼,看師父這模樣,多半在扯謊,可兩人都知道清虛子的脾氣,不好追問,隻佯作不知。清虛子捋須四處張望了一會,轉頭看見院中一株蒼天大樹,忽然提氣飛縱到樹上,立于樹梢,俯瞰整個書院。沁瑤更覺奇怪,忍不仰頭問:“師父,可是書院本身有什麼不妥?”清虛子未在樹上逗留太久,沿着樹梢走動一圈,便飛身下來,問蔺效道:“世子,貧道聽說二十年前先皇曾經下旨關閉雲隐書院,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緣故?”二十年前?沁瑤看向蔺效,二十年前他還未出生,即便知道點什麼,恐怕也是後來聽旁人說的,而他向來不喜歡捕風捉影,以訛傳訛,對不确定的事多半不會多加置喙。果然聽蔺效道:“隻知道是皇祖父突然下旨關閉書院,一夜之間遣散書院内的學生,具體的緣由我也不知。”清虛子點點頭,略站了站,轉身又在花園裡大步走了起來,沁瑤留意師父腳下的步法,卻發現他往東走三步,停一步,繼而側身,改為往西走三步,停一步。不過小半柱香功夫,已然走完離、兌、震、巽、乾、坤、艮、坎八個方位。沁瑤看得真切,師父一步不差,用的恰是正反四象步法。她驚訝地四處環視書院,難道書院因為什麼原因被改了風水,所以才引來這許多怨靈?清虛子走完一圈,臉上的疑惑未有稍減,停在原處,茫然思索了一會,忽然想到什麼,回身問蔺效:“世子,你可還記得先皇當年下令建造南苑澤是哪一年?”南苑澤?沁瑤這回是徹底跟不上師父的思路了,南苑澤不正是當時玉屍手下的群屍從五牛山的倉恒河遊入長安城的水路麼,記得當時師兄被玉屍擄走也是在南苑澤,可這跟書院扯得上關系嗎?蔺效沉吟了一會,答道:“若沒記錯,應該是元豐二十三年。”“也就是二十年前?”清虛子掐指算了算,老臉忽然綻放出一層光彩。“是。”蔺效雖然不知道清虛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仍給了肯定的回複。沁瑤終于受不了被師父一再忽視了,忍不住走到師父身邊,看着他道:“師父,到底怎麼了?”清虛子側頭見沁瑤滿臉疑惑地看着他,繃着臉道:“不是為師要故弄玄虛,隻是為師自己也沒看明白,就算這時候跟你說,也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沁瑤狐疑地問:“真是這樣?那您剛才為什麼好端端地要使四象步法?可是書院裡發現了什麼?”清虛子惱羞成怒,擡頭就給沁瑤一個爆栗,“為師的話豈容徒兒質疑?為師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沁瑤雪白的額頭登時紅了起來,蔺效看得好生心疼,可師父管教徒弟天經地義,他實在沒立場指摘清虛子,隻好上前将沁瑤一把攬到身後,免得她再被師父教訓。清虛子自知理虧,眼風一掃,見沁瑤躲在蔺效身後,嘴高高地撅着,滿臉委屈,不住揉頭上的痛處,他重重哼了一聲,語氣放緩道:“你和你師兄兩人在書院立刻設下六合陣,防止怨靈再飄到書院來。”沁瑤哦了一聲,不敢跟師父賭氣,急忙從蔺效身後出來,取出符,沿着書院外圍畫起符來。等幾人布好陣,已過了子時。清虛子領着兩個徒弟重到書院各處掃了一圈,見确實沒有漏網之魚,猶豫了一會,忽對蔺效道:“世子,書院内已然清掃幹淨,但保不齊還會有道行較深的惡鬼沖破六合陣,貧道近日可能還會回書院察探一二,不知世子的手下可還會向今晚那樣将我等視作賊人?”沁瑤微訝,師父這是拐彎抹角地讓蔺效給他們發放“通行證”?蔺效果然并未立即接腔,雲隐書院雖然名義上與長安城其他書院無異,但因就讀的大多是王公大臣的女兒,乃至皇室中幾位公主郡主,曆來守備森嚴,輕易不可放外人進來。如今書院裡進了邪靈,要除祟當然可以,但需得由皇伯父欽點了人來作法,譬如國師緣覺之流,而不是民間道士毛遂自薦。沁瑤也明白這道理,見蔺效久久不語,原以為他會一口回絕,沒想到蔺效竟點點頭,道:“好,我這就吩咐下去。”清虛子本來正緊緊地盯着蔺效,聽了這話,暗松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隔日再來,若沒有不妥,往後便不再勞煩世子了。”蔺效道:“道長何需如此多禮。”回去的路上,沁瑤問蔺效:“方才師父的要求不算合理,你大可不必答應的,萬一被人添油加醋傳到皇上耳朵裡怎麼辦?還不如我每日來書院看看,若有邪靈,我來對付便是了。”蔺效将她摟到懷裡,摸了摸她額上那處紅印,見沒起疙瘩,不過略紅了些,放了心,道:“我明日一早便進宮向皇上透露一二,務必讓此事明朗化,斷不至于落了把柄到旁人眼裡。而且道長他老人家最近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好不容易對書院有些興趣,我們做晚輩的不好忤逆,不如順水推舟,幫他老人家一把,這樣一來,即便道長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總不至于事後才知道。”沁瑤順着蔺效的話細想一回,明白過來,蔺效這話明面上是為師父打算,實則是對師父行事起了疑心,預備用旁的法子旁敲側擊,便斜眼看他道:“你真壞。師父他老人家性子雖烈,可着實不傻,未必會讓你知道他在查什麼,說不定還會半路撂挑子不幹了呢,咱們白白得罪了師父不說,還會惹來他老人家一頓教訓。”蔺效歎氣,“我這妻子什麼都好,就是太聰明,什麼事都别想瞞過她。”沁瑤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捏他腰間一把道:“你這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呢?”笑了一回,蔺效将她手重又捉住,正色道:“你那日跟我說的有理,近一年來長安城發生了太多怪事,若放任不管,說不定會釀成大禍,不如早做防範。隻是我派人去查緣覺底細的人至今未回長安,我見道長似乎跟他是舊識,隻好從道長這邊入手,想着沒準能查出些緣覺的來曆。”沁瑤愣了一愣,問:“你查到了些什麼?”蔺效搖頭:“如今我隻知道緣覺是二十歲那年入的大隐寺,拜在前方丈慧深座下,因極有悟性,在一衆弟子中脫穎而出,深得慧深器重,慧深去世後,便将衣缽傳與了他,其後有一年,瘟疫橫行,皇伯父出城視察給災民施粥的情況,因微服出巡,所帶随從數目不多,剛出城便遇了襲,恰好緣覺在附近施粥,以身為皇伯父擋了一箭。皇伯父脫險後,見緣覺舍身為國,又生得風采斐然,便有心擡舉大隐寺,而緣覺極善逢迎,很快便在長安城一衆權貴中如魚得水,大隐寺的香火因而日漸鼎盛,乃至成為當今的長安第一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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