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羊角山距此甚遠,符雲昌會來此地實在蹊跷。方才他又說什麼“得了信”,這一點也讓她非常在意。這次出镖是她一人帶隊,镖單細節也是由她商定,除了她帶着的五個镖師,即便安遠镖局之内,也沒幾人知道詳情。如此想來,就是梅谷之中有人走漏風聲。知曉她與羊角山的過節,又清楚他們行程的人,在梅谷中僅有一個……俞莺巧想到此人,卻帶着些許私心不敢确定。恰好肖讓換好了衣衫,又說要飲茶。她便緩了啟程之事,索性讓衆人休憩做飯,吃完了再上路。自己則起了小爐,替肖讓烹茶。待将茶水遞上,她斟酌着開口,問道:“恕奴家冒昧,不知公子與同門之間相處得如何?”肖讓接過茶水,輕輕吹着浮沫,道:“尚可。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俞莺巧早已準備好應對,笑道:“令師姐殷怡晴與安遠镖局交好,與奴家也以姐妹相稱,隻是卻從未聽她提起公子。本以為關系疏遠。但公子說這次托镖是殷姑娘提議,似乎又并不疏遠。所以我才好奇一問。”肖讓也笑了:“原來如此。怎麼說呢,自小一起長大的,早熟悉得跟親人一樣,又何必刻意與人提起?師門之中,我與她年紀最為接近,故而也比較熱絡,常一起下棋、彈琴、作畫……如此這般。”他說着說着眉頭卻皺了起來,語氣裡夾了一聲歎息,“不過呢,不是我背後說她是非,你這樣的姑娘還是莫要跟她走得太近了。”俞莺巧有些不解,“公子何出此言?”肖讓搖着頭,道:“都說紅顔禍水,美貌如她,就不隻是禍水了,簡直是禍害。你别看她妖嬌柔媚,心狠着呢。而且還是個睚眦必報的性子,若得罪了她,不知要倒多大的黴。這些倒也不算什麼,最教人頭疼的便是她……”肖讓沒說下去,隻是長歎一聲,道,“唉,總之,你還是要小心些為好。”俞莺巧聽得發怔,怎麼也無法把他口中的那個人與自己認識的殷怡晴聯系起來。但她終究抓住了重點,開口問了一句:“那公子可曾得罪過她?”“我?”肖讓唇角一勾,笑得淡然,“興許吧。”此話說完,他低頭,輕輕抿了口茶。隻這一口,就讓他蹙起了眉峰。俞莺巧不知他又怎麼了,小心地詢問一句:“可是茶有問題?”肖讓放下茶盞,笑望着她:“烹茶一事,講究太多,并非一日半日能夠貫通。這杯茶就罷了。”俞莺巧帶着愧意點了點頭,“奴家必用心習學。”肖讓道:“你有此心,再好不過。說起來,此去不遠有一處小集可以落腳,集上有家茶寮,倒是不錯。現在啟程,興許日落前能趕到。到時我請你喝上一杯。”俞莺巧含笑應了一聲,捧着茶盞退出車外。她吩咐衆人起行,又喚過一個镖師,道:“你即刻趕回安遠镖局,告訴總镖頭羊角山之事,再多帶幾個身手好的弟兄來接應。”镖師得令,牽過馬匹,絕塵而去。……卻說衆人啟程,悠然而行,果然在日落之前,到了一處小集。梅谷地處靜僻,本少有人煙。這處小集原本隻是個歇腳涼亭,因那些慕名來拜訪梅谷之人在此休憩,漸漸就生了商機。先是茶寮酒肆,而後客棧澡堂,待到今時,已然成了氣候。雖然已近黃昏,道路兩旁的商販依舊熱絡,見了俞莺巧一行的馬車,都紛紛招呼起來。先前得了肖讓的話,俞莺巧便徑直駛向了茶寮。老闆見有人來,堆了滿臉的笑意,迎上來道:“喲,諸位一路辛苦。我這有好茶,喝一杯解渴,喝兩杯消乏。”俞莺巧輕巧地躍下馬車,笑應道:“煩老闆沏上一壺吧。”“好咧,不知您是這裡喝還是帶上路?”老闆問。俞莺巧還未答,就聽肖讓開了口:“這裡喝。”老闆一聽到這個聲音,臉色大變,方才的笑容全僵住了。待看到肖讓下了馬車,他的臉色已然慘白。肖讓走到一張桌子前,伸手輕輕一抹,而後微蹙着眉頭,拿出塊帕子來擦手。他看了老闆一眼,道:“好久不見,怎麼你這兒的桌子還是這麼髒?”正在這時,老闆突然捂着肚子蹲下身去,喊道:“哎呀呀呀呀,肚子疼,哎呀呀呀呀,不行了……姑娘對不住了,我得關門看大夫去!”說完,他急速拉下了蓋簾,擺上了打烊的牌子。“哎……”俞莺巧滿心訝然,也不知這是演的哪一出。肖讓滿臉無奈,自語一句:“我就是大夫……”“公子,是不是……”俞莺巧正想詢問,轉頭之時,眼角餘光卻看到了極為不可思議之事。那茶寮老闆的“病”如同引信,一下子讓這小集陷入了不安的騷動。方才還在招呼生意的人家,此刻全在收攤。那匆忙的動作,好似馬上就有一場大雨似的。隻一會兒的功夫,道旁商鋪全部收盡。肖讓也察覺了此事,卻隻一歎,道:“唉,就算天快黑了,也不必收得這麼快吧?”俞莺巧聽他這麼說,忽然心生惆怅,幾番欲言又止。“也罷。那就不喝茶了。前頭有家客棧,存着上好的玉冰燒酒,買幾壺再上路吧。”肖讓說着便往前去。俞莺巧忙跟上去,道:“公子,夜路難行,不如就在這裡投棧吧?”“那可不行。”肖讓笑說,“這集上隻有這一家客棧,酒雖不錯,客房卻糟糕得很。褥席枕頭也不知多久沒換過,一股子陰濕黴氣。窗戶房門都老朽了,開關之時吱吱呀呀地響。那聲音,隔着堵牆都聽得清,教人怎麼休息?最讓人難受的,就是那大廳的地了。石闆木闆的我也忍了,偏是泥地。晴日生塵、雨天沾污,叫人如何踏得進去?總而言之,待會兒勞你進去取酒,我就等在門口好了。”他說話之間,兩人已然行至客棧門口。與先前道旁的商戶一樣,店小二正關大門,可巧一扇門的門軸卡住了,怎麼也推不上。肖讓見狀,歎了一聲,對俞莺巧道:“你看,我就說老朽了吧。”俞莺巧隻得點頭相應,又帶着些許歉疚,望向了店小二。店小二見到肖讓的時候,已是滿臉的欲哭無淚。他一邊用肩旁頂着門,一邊顫着聲音道:“抱歉啊二位,打烊了!”聽到這話,俞莺巧心裡無奈,也不好意思強求。她擔心肖讓又說出什麼刻薄話來,搶着道:“公子,既然如此,我們不如露宿一夜。明日上路時,再來買玉冰燒酒也不遲。”肖讓聽她這麼說,略想了想,道:“嗯,幕天席地、賞星觀月,倒也别有一番情緻。”俞莺巧見他答應,心裡定了許多。她喊了手下镖師過來,吩咐找一處幹淨的曠地,将馬車停妥,再起火紮營。便在這時,另一行人也到了客棧之前,看到如此情況,為首者走到了肖讓和俞莺巧面前,抱拳開了口:“叨擾。我看幾位是慣走江湖的人。我們途經此處,本要投棧。不想這店打了烊,如今隻怕也要露宿。不知能否依傍諸位?”俞莺巧見他們并非江湖打扮,似乎是遠行的遊人,原本照應一下倒也無妨,但畢竟有镖在身,她不敢草率。但肖讓卻開了口,笑道:“有何不可。”如此爽快的回答,讓俞莺巧有些為難。但很快,她就明白了過來。便在那一行人中,有一位妙齡的姑娘,生得秀美溫婉,手上還捧着一把古琴……☆、肖讓既已答應,俞莺巧也不好再回絕。她沒多說什麼,與其他镖師一起去整理。到底是慣常走镖,不過半個時辰,衆人便在小集不遠處擇定了下風的曠地,馬匹喂過草料拴在一旁,五輛馬車圍作了一圈,圈中央升起了火堆,衆人便在火堆旁坐下,略作寒暄。這才知道,原來這一行是雲遊的藝人。方才那搭話的男子,正是班主。前幾日,附近村上有場婚宴,他們被請去做了幾場表演。如今正趕下個場子。原本盤纏也不多,留宿客棧隻怕也勉強。恰好客棧打烊,又遇上俞莺巧一行,倒是塞翁失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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