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換過座,君洋捏起小杯又跟嚴定波一碰:“我聽着的。”
距離一近,嚴定波推心置腹更加方便,神秘地問:“勤是勤快,你說,儉是什麼?”
“儉……”君洋拿不準,不如讨教,“是什麼?”
嚴明信搶答:“儉就是節儉,省着點兒花。”
“省着花,那是‘節’。”嚴定波直起腰,深吸一口氣道來,“儉這個字拆開看,就是人的臉——你不要把設備當成國家财産,你要把它們當成個人。當成人看,自然就有了感情,想着愛惜。愛惜它,你才知道該怎麼保養。約呢,就是‘約好了’的意思,說明有計劃、按計劃行事。這樣一看,勤快、愛惜、節省、有計劃,是不是就把成本降下來了?”
這個世界上的人,包括君洋自己在内,但凡有一線機會,無不追求着金光閃閃的輝煌功業,而嚴定波身在其中,身居其位,卻是這樣的。
這父子二人的性格有時大相徑庭,可某些時刻,骨子裡的堅持卻又出奇地相似。
君洋一托杯底,幹了一杯:“是,降下來了。”
嚴定波也喝,喝完後又道:“我入伍的時候設備壞了,修一次要拉回船廠,周圍呼啦啦地跟着一大堆人,興師動衆。可幾十年後它再壞,修起來我就不能再讓它花錢。省下來的錢送到哪兒去?錢要送給你們。”
他點點君洋的桌前,又點點嚴明信的方向:“現在的錢該拿來培養新人,創新科技。科技才是最高保險。”
君洋耐心地說:“對,我知道。”
接下來的話題離兒女情長越來越遠,嚴定波說得多、喝得少,顯然快要喝不動了,嚴明信也就把酒瓶一丢。
“放在從前,誰知道誰在哪兒,那可不得了了,是高級間諜,要寫進戰争史裡的……但是現在,全世界的哪支艦隊去了哪裡?隻要它動一動,航天衛星早就拍下來了……不但拍下去了哪,連航線、航速都給你畫出來……”
嚴定波說着說着沒了聲音:“要是沒有錢……軍備沒錢,不行……要搞預警……”
君洋仍附和着:“對,不行。”
照顧好嚴定波,嚴明信開了會兒窗戶,西北風洶湧地灌進屋裡,客廳的酒氣霎時散去。
通完風,他重新扣上鎖,問身邊的人:“你喝多了沒?”
“不多。喝得慢,我都快醒了。”君洋靠着沙發,微微閉上眼,輕聲問,“今晚我住在這裡?”
“當然了。”嚴明信道,“你喝酒了,總不能開車回去。”
“好像不太好。”君洋幾乎是聽聲辨位地伸手撈了一把,抓住嚴明信的手臂,心口不一地把他拉到身邊坐下,道,“這次嚴艦長是真的知道我住下了。還是……我們有一個睡沙發?”
“這天氣怎麼睡沙發?我不想睡沙發,也不想你睡。”嚴明信口頭走了個流程,“這樣,串一下供——就假裝我們已經推讓過了,最後都睡床了。”
“好。”君洋抿着唇,難掩笑意。
嚴明信問:“學院裡還有人麼?應該走得不多了吧。你最近在幹什麼?”
“好不容易放假,人都走了。”君洋淡淡地說道,又補了句,“走了正好,清淨。這兩天我去機場掃了雪,又修了器材——那幫倒黴孩子,考試的時候弄壞了一堆,晾久了生鏽更麻煩。”
每年冬至左右,奉天都會下一場雪,學院比武的日子也是為避開這場雪而定的。它就像一個古老的誓言,年複一年地如約而至,提醒人們,無論滄海桑田,上蒼從來深深凝望着這片土地。
學院的機場屬于軍區備用機場,即便在假期,仍要保持随時可以啟用的狀态。
嚴明信問道:“你怎麼跑去掃雪,學院沒有車嗎?”
“雪不大,哪裡用得着鏟車。”君洋懶洋洋地靠近他一點,輕聲說,“本來我也沒要去,是院裡人來喊我。”
掃雪事小,可在人間團聚的日子裡拖着孤單的掃帚去無人的機場掃雪,嚴明信不免心疼:“冷麼?”
“不太冷。”君洋頓了一頓,“主要我也沒别的事,掃掃也好。”
他是比任何一名教官都更加無路可退的人,是該感激學院,感激機場的每一寸土地,讓他的學員平平安安地起降,圓滿完成了比武。從此他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留在奉天,可以踏踏實實地睡個好覺,掃個雪又算得了什麼。
“你在看我嗎?”有一會兒沒聽到嚴明信說話,君洋勉強睜開了眼。
他眼前蒙了一層霧,定睛片刻,視線才慢慢清晰起來。
嚴明信當然在看他。
迎着這個人的注視,再加上酒精的放松,君洋一瞬間便産生了沖動,想要欺身壓上去擁吻,想關起門來把他脫個幹淨,品嘗他每一寸肌膚。然而他的理智遠在上風,很快控制住了本能——他知道自己喝了酒,味道可不好聞,反應也必定遲鈍潦草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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