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一息、兩息,安錦南似在思索該如何開口。
豐钰挑了挑眉,直言“敢問侯爺傳喚,有何示下”
安錦南從懷中掏出一個碧綠綢袋,略了那些寒暄客套“我有一事相求。”
豐钰心頭一跳,視線落在那綢袋上面,一時未敢應承,更未伸手去接。
安錦南似明白她的疑慮,見她一臉戒備,嘴角噙了抹不易察覺的苦笑。
他将上端抽繩松開,從綢袋裡倒出一個金燦燦的織物。
豐钰一眼認出,這是上回冷雪柔要她織補的香囊。擡眸,正對上安錦南沉郁深邃的眸子。
安錦南淡淡開口“此物為人所毀,因是舶來織物,多年未曾遇上懂得修複之人。”他看向豐钰,雙眸波瀾不興。低沉醇厚的嗓音有能迷惑人心的魔力,給人一種他似乎是個極溫和柔軟的人的錯覺。
豐钰從這短短兩句話中聽出他不曾出口的暗示。一、他這是在捧她,聲明此事非他不可。二、她針黹手藝如何,他是知道的。
豐钰抿唇不語,視線落在香囊上面。那日冷雪柔将此物拿出時她隻略略一看,此時細細瞧來,越發覺得眼熟。
這是
她神色忽變,歲月被記憶剪碎成片,如一幅幅畫卷,在腦海中徐徐掠過。
永和宮正殿,宮人内監各捧托盤魚貫而入。
“内務府才趕的一批夏裳,皇後娘娘緊着叫奴才們給娘娘們送來。紗衫絹裙絲氅四套,串珠絲履兩雙,朝珠兩串,耳墜十對,步搖兩對,并各色珠花六枚,樓蘭供的金絲羽線香囊兩隻娘娘您有所不知,這對香囊才呈上禦前,尚未入冊,皇上把玩一回,瞧着精巧,叫奴才和着這批夏件兒一并給娘娘送來,别宮都沒有,娘娘這兒是獨一份兒”
說話的是個容貌秀美的小監,名喚平貴,乃是禦前内侍總領太監戚三寶的幹兒子,機敏伶俐,這等傳賞得臉的好差事,戚總管便專遣他來。
西暖閣炕上,宸妃歪在旁喝茶。正直夏末,夜裡涼爽,白日仍是悶熱得很。貴人關氏手持昭君出塞圖樣的象牙柄纨扇,替了宮人的位置,在炕下腳踏上給宸妃打扇,屋裡除平貴喜氣洋洋的說話聲,再沒半點旁的動靜。
豐钰垂首立在暖閣簾外,從她角度,微擡眼簾,能瞥見宸妃懶洋洋的那張臉。
聖上對永和宮的恩賞從不斷絕,宸妃眼裡并不瞧那些玉器珍玩,錦緞寶衣。聽平貴說那香囊頗有異趣,宸妃方了了一眼,伸出白玉般的指頭,淡淡地道“拿過來瞧瞧。”
豐钰便見一隻八角形璨金香囊落入那隻小巧而柔滑的手掌。見她尾指上長長的指甲套鑲滿寶石珠翠,平貴不由含笑提醒一句“娘娘仔細刮擦了,聽聞這物金貴,非得寒山雪嶺那荒處才得此雪蠶,用冰桑養喂,吐絲乃是透明發亮的,極柔極脆,不易成匹,一年隻得寸許見方,隻能做得些手絹兒荷包,香囊擺件兒。上頭若要繡花,非金絲羽線不可,需得比旁的絲線柔軟又多韌勁兒,還得掌握手裡的火候力度,一不小心怕把料子都毀了。 ”
宸妃聽得果然珍貴,嘴角這才見了笑意,将手撫了撫上頭花樣,湊近鼻端,聞得内裡似草似木的清香,比尋常香料特殊,嗅來綿而爽宜,經久不散。
豐钰初回聽說這等稀奇玩意兒,不由多瞥了兩眼。聽平貴笑道“貴人也有賞賜,已着人送去了長甯軒。”關貴人忙起身謝了恩賞。
原是皇上施恩,換做旁人,該感激涕零才是,哪知第二日晨起,卻打聽得正殿内昨晚宸妃與皇上龃龉。
原來昨夜宸妃服侍皇上更衣,發覺其腰裡也挂了一隻那雪蠶絲金羽線的香囊。追問撒嬌之下,得知那香囊竟還賜了一對給麗嫔,還嬌纏着皇帝與她一人帶了一隻在身。
宸妃當即大怒,哭道“皇上與那賤婢是一對,那我算什麼”當着禦前揮剪,将昨日賞下的八角香囊剪成了破爛。
皇帝為安她情緒,無奈将身上挂的那隻也給她剪了,哄道“那香囊本隻你有,是太後聽說動意,從庫房裡翻出了早年番供的另外一對賞了麗嫔。朕憐她孕中可憐,一時心軟答應她一人一隻帶着,偏你這潑辣貨眼尖,你可知這物價值連城,想再尋對一樣的都尋不見”
宸妃好一番哭鬧,把昨日賞下的衣裳裙子俱剪得稀爛,屋中擺設專挑貴重的打砸,狠狠咒那麗嫔至後半夜皇上沉下臉來,拂袖而去才算作罷。
時光一轉已是六年後的今夕。
豐钰猶記得當初看見被宸妃剪成碎片的那雪蠶金線香囊時,自己心底漫過的豔羨和心痛。
關貴人求都求不來的恩賞,宸妃說毀便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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