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應他,隻有頭頂寂寥懸挂的明月。
秋葉依劍将蝕陽倒轉,背于左臂之後收起,又運力喚道:“我……我不大記得一些事情,但是我記得你的名字……你出來讓我再看一眼,出來!”
柳林裡靜寂無聲,隻聞一句一句的“出來”“出來”在夜空中回蕩。薄紗般的夜霧在樹梢上慢悠悠地飄動,晚風吹拂,陣陣清涼。月華如水,映照迷蒙柳色,朦朦胧胧地看不分明。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秋葉依劍立于孤寂月下,月光透着四周靡靡綠蔭,将他紫衣身形拉成了一方剪影。他伫立了極久,不聞四周其他聲息,爾後轉身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冷雙成低斂眉目,嘴唇蒼白,她緊貼在一棵茂盛柳樹上,動也未動。
窗外急風驟雨未減,空中挂着瑩白的水晶簾。廊外的美人蕉似乎不甚嬌羞,大雨傾盆之下沉沉地低下了頭。
秋葉依劍立于雕花镂空的朱紅窗前,眼光探入了茫茫雨幕。遠方屋檐的琉璃瓦上濺起的水珠,如同滾入玉盤的珍珠,大顆大顆地跌落于塵土。更遠處的煙雨樓在密密厚厚的雨珠沖刷下,似乎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青煙。
房内熏香袅袅,随風冉冉飄散。
今日是建隆四年四月初一,本是朝政上傳聞的秋葉世子自納采、問名之後,正式向靈慧公主納征、請期(下聘禮、約定婚姻日期)的日子。府内總管吳算早已三日前下令沐浴齋戒,等待着這一天的來臨。
這些秋葉依劍都清楚。
片刻之後,秋葉依劍收回目光,冷漠走至書案前,執起八寶金龍架上的銀豪,開始落筆。
“臣秋葉伏惟啟禀聖上……定于新正初一親迎。”文書上的字他念得滾瓜爛熟,禮書上已有吳總管為他拟定好一切,隻需他核定日期落款蓋玺。
秋葉依劍執筆運腕,在描金暗紅禮書上落下“初一”二字。他初寫之時面色冷漠如常,似乎僅僅隻是在書寫一個小篆,待寫成之後,擡腕至最後一橫,驚呆了。
風吹動紙張嘩啦啦地翩飛,空中氤氲着沉香的餘韻,銀豪上的香墨一點一點地滴在大理石地面上,廳内仍是那般蒼白安靜。隻有漢白玉獅子紙鎮蹲在案上宣紙一角,沉默地看着世間發生的一切,似乎對這個從小到大長成的主人心事,了然于胸。
秋葉依劍不知伫立了多久,放下滴着墨淚的筆,左掌蓄力向案上一拍,轉身走了出去。
江南呢喃春雨,來得急也去得快。清新雨水使古樸城鎮煥然着一股亮麗安靜的氣息。那飛甍參差的琉璃瓦,那鐘鳴鼎食的朱紅大院,那寂靜悠長的小巷,那純青色澤的大理石街道,無不迎接着滌蕩萬物的洗禮。
空中回蕩着餘散萦繞不去的微香,室外籠着一層透明飄渺的青霧,天晴雨霁,天地顯得開明。揚州世子府邸東閣,散落如花的墨迹,淩亂細碎的書案,震飛一旁的婚書,房内裝飾保持着主人離去時不變,隻是多了兩條靜默的人影。
“僅書‘初一’兩字,就回想起所有往事,這一切未免有些匪夷所思。”神算子彎身拾起那張帖子,沉聲說道。
靈慧面色一白,似是忍耐許久,才心有不甘說道:“可見世子對冷姑娘愛意附骨之深。”說完後又重重地歎息一聲:“人算不如天算,天意使然,又豈是你我能枉意為之。”
神算子沉默不語。
靈慧看向他,道:“冷姑娘依言離開揚州,不知所蹤。所有知曉二人糾葛的人都被我們隔離疏遠,安師傅又将世子記憶封殺,催送到兩年以前,初一沒有出現的時候。按理說,這個計劃天衣無縫,但照現在看來,世子憤然離去,看似想起了前塵舊事……”
神算子也是一聲歎息:“恐怕還沒這麼簡單。”
靈慧擡首奇道:“總管何出此言?”
“公主有所不知。”神算子轉視窗外,沉沉說道:““已獲葉府安廚證實,公子于數月前曾囑咐安颉一句話,聽了這句話後,吳算便知原來是公子一手推動造成所有事。”
“總管可否明示?”
“‘無論總管要你做什麼,你一概照辦。’”神算子凝聲說道:“公子對安颉就是說了這句話,爾後才發生了鐵塔比武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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