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大放輕腳步,将花碗輕輕放在桌上。看了看安若晨,她沒有醒。枕着臂彎側着臉,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彎彎兩道陰影,秀氣的鼻子粉嫩的唇,顯得娟秀嬌弱。龍大知道她皺鼻子做鬼臉是什麼樣的,知道她彎起嘴角笑起來是什麼樣的,長得是嬌氣柔弱的樣子,但他知道她其實一點也不嬌氣。龍大忍不住低頭輕輕吻她的額角。他還知道她抱起來是什麼感覺,知道她的唇軟軟的,知道她咬着唇的樣子很可愛,還知道她害羞的時候閉着眼睫毛會一顫一顫的。對了,他還知道她睡覺不老實,半夜會踹人,他控訴她的暴行,她還不相信,末了勉強琢磨出個理由,說自己大概不習慣跟旁人一起睡。這是可以不習慣的事嗎?龍大再親親她額角。他也是剛練習與人同床共枕,也沒踹她啊。好吧,幸好他沒這睡夢中推開人踹人的壞毛病,不然把她踹壞了可沒人賠他一個這般讓他歡喜的。越看越是歡喜,居然還不醒。龍大看着安若晨的睡顔,忽然心裡一動,摘下兩朵花,輕輕别在她的發際。挺好看的。再摘幾朵别上去。這般映得臉蛋兒更豔了。可惜另半邊頭壓着,龍大一邊琢磨一邊繼續往安若晨頭上插着花,不小心插多了,正想摘幾朵下來調整一下,安若晨忽地動了動。龍大趕緊正經背過手去,輕咳了咳,安若晨睜開眼,看清眼前人,驚喜叫道:“将軍,你回來了。”“對的。”龍大嚴肅狀,“聽說你晚飯吃得太少。”安若晨揉揉眼睛,剛醒來聲音軟軟的:“我等将軍呢,萬一将軍回來沒用飯的,我再陪将軍吃點。”龍大笑起來,捏捏她的臉,自家娘子的臉蛋真是好捏啊。“我用過飯了。你餓嗎?我讓他們再準備點。”安若晨忙搖頭,軍營裡頭總擔心耽誤軍爺們的正事。“将軍,我有事與你商量。”安若晨拉龍大坐下。“嗯。”龍大坐下了,他知道安若晨今日去見了盧正,他還想着如何委婉地批評她,既是她自己要提了,那就正好。安若晨說的果然是去見過盧正的事。她将她與盧正說的話,盧正與她交代的事都說了。末了道:“将軍,你說已派蔣将軍回中蘭城主事了,那是不是已無大兇險,我可以回去嗎?那兒還有許多事要辦,我想回去。”“都有何事要辦?”“給田大哥處置後事,為李長史正名,陸大娘的行蹤安危,還有接回四妹,再加上我二妹的毒,總得找找解藥。若是真有這藥,盧正既沒帶在身邊,那定是在中蘭城裡。還有盧正說的那個陸波,也得查查。”“為何非得你去查?”龍大再問。安若晨張了張嘴,答不出來。龍大又道:“若是從前我剛救下你時,問你這個問題,你大概能說出好幾大段的理由,如今你知道為何你答不出了嗎?”安若晨閉了嘴,因為今非昔比,不是非她不可了。“那時你是唯一與徐媒婆交過手的人,是人證,亦是目标,所以事情你來辦,自然比别人強。但如今你身份不一樣,便輪不到你查什麼陸波。”龍大耐心道:“我不是與你說過,我都有安排了嗎。”“是。”安若晨應了,可心裡還是不放心。龍大道:“當初我年少,是前鋒将時,初戰開路便是我去的。我領着人,與敵軍正面相對,拼殺出一條血路,以供後頭大軍入城。後來我當了主将将軍,便調令前鋒後衛,安排陣形戰略。再往後,我是大将軍,打得仗更少,也許就如現在這般似的,隻是坐在帳中說話。也許是與我的将官們商議軍情,又也許是與敵軍将領談判交手。仗還是得打,但需要我親自動手時,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硬仗。”龍大看着安若晨的眼睛,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安若晨點點頭。“身份不一樣了,做的事也要不一樣。看似越來越閑,其實越來越難。因為你做的決定得更多,而這些決定的影響更大。”龍大問安若晨:“你現在是将軍夫人,你知道将軍夫人需要做什麼嗎?”安若晨不知道,她撇着眉頭看龍大,想着若是将軍說答案是“伺候将軍”,她反駁不得,但心裡會不舒服。龍大道:“将軍夫人是要與将軍一起同甘苦共患難的,還要幫着将軍一起解決問題。”安若晨兩眼發光,崇拜地看着龍大。将軍你這麼會花言巧語,難怪威名遠播,簡直能寫一本《龍将軍新新傳》。“這時候你該問與将軍一起解決何問題。”龍大溫柔提醒。安若晨趕緊聽話問:“将軍,我們要一起解決何問題?”她覺得她知道啊,不就是抓住陸波,審出盧正,找出二妹的解藥,抓住師太,讓四妹回家,劫來錢裴,找到證據洗清太守的冤屈,揭穿錢世新和輝王的真面目,為那些冤死的人們正名讨回公道,終止戰争,兩國恢複和平。看,她真的都知道,不過她是賢内助,這些等将軍再告訴她一遍好了。龍大看安若晨表情就知道她腦子裡的主意多,于是他又問:“我剛才說,大将軍都做什麼?”“打硬仗,還有坐在帳子裡聊天。”安若晨迅速答。龍大戳她額頭:“什麼聊天。決策千裡。”“好的,大将軍決策千裡。”拍馬屁的口吻安若晨用得相當熟練。“所以将軍夫人也必不是跑腿的。”龍大道。安若晨垮臉。意思是她從前是個跑腿的?好吧,沒什麼不服氣的,她從前還真就是個跑腿的,管事呢,而且她現在還想繼續跑腿。安若晨明白将軍的意思了,但她沒本事決策千裡,她覺得她跑腿挺合适呀。“還有,我囑咐你的事,雖然不是全部如此,但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我那般囑咐,必是有重要原因的。比如說我讓你不要去見盧正,也與你簡單解釋過理由,你也答應了。但你今日違背我的意思,私自去見了他。”安若晨辯道:“那是因為将軍今日不在,我心裡惦記着田大哥的蹤迹,他是生是死,屍首何處,總該要有人知道。将軍昨夜還說未從盧正那兒審出話來,我隻是想去試探一下……”“你破壞了我的權威。”安若晨愣了愣,說不出話來。她想說可她好歹問出了些線索,但她不敢頂撞龍大。“盧正從軍,聽的是軍令,服的是軍威。他是奸細,但這些訓練影響仍在。我命人将他綁在校場,施刑問話,也是為了給衆兵士看看,叛軍者便是如此下場。盧正于昔日同袍面前受辱,比受刑更讓他煎熬。他撐這幾日,是條漢子,他未似别的細作那般有自我了斷的意思,便是他有自己的盤算,這些盤算,必須是向我屈從供出線索才能得到。包括他欲要挾你,欲與你讨價還價,也得通過我。這就是談判,是籌碼。”安若晨咬咬唇,她自作主張,讓盧正占了先機,将軍失了籌碼。“所以如今盧正得償所願,他一定很滿足高興。他能向你透露的陸波,自然也能向我透露,什麼線索可以給,什麼情報不能說,你當他心裡沒數?”“我錯了。”安若晨很難過,問到線索的喜悅消失殆盡。盧正讓她轉告将軍以後隻與她透露消息,想來也是這個打算。打破了将軍的權威,讓将軍在他那邊不好施展。這些的确是她不懂事造成的。龍大看她表情,歎道:“是我先前未教導過你,你不曉得,如今明白便好了。也不算大錯,這不你也問出了些東西,起碼我們知道盧正不是大蕭人,他得通過娶妻入籍混入軍中,那他也許就是南秦人。還有陸波這人,我讓蔣松和古文達分頭去查。”龍大頓了頓,看安若晨仍是無精打采,哄她:“好了,這不是都說清楚了嗎?說不定過兩日便将陸波抓回來了,還有錢裴。我們能審出一大堆的線索來。”“将軍。”安若晨道:“你一會去告訴盧正,你略施小計,他便什麼都說了,一切正如你所料。”龍大失笑,這是要裝做安若晨是他故意派去的嗎?“這般氣死他了可怎麼好,我還要留活口呢。”安若晨破涕為笑:“将軍别逗我。”她一笑,龍大便也歡喜起來,揉揉她的臉,還是喜歡她開心的模樣。“将軍總沒正經,我有時也猜不到将軍說的真的假的。”龍大闆個臉:“這便是狡辯了不是。本将軍一向嚴肅,說話清楚明白。”“我不懂軍中規矩,将軍多教導我些。将軍忙碌,也可讓衛兵攔着我點,什麼不能做的,教他們不許我做便是。”“那怎麼行,我不囑咐他們那些,是因為你也需要權威。你是我夫人,難不成還得被他們指來喝去這不許那不讓的?”“可我不懂事,讓将軍丢臉了。”“怎麼會。”龍大将安若晨摟進懷裡:“全軍上下誰不知道,本将軍的夫人貌美伶俐,智勇雙全,甚得本将軍喜愛。”安若晨抿緊嘴忍住笑,覺得龍大将軍用這麼權威的腔調說這麼惡心的情話真的——太教人歡喜了。“将軍。”安若晨看到了桌上那碗花。“為什麼桌上有花?”好醜啊,誰會用海碗裝着花啊,而且好多花枝子都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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