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無數在黑暗中散發銀光的東西從下方向自己飄來,将這片水域都映成了銀白色。它們像一朵朵沉在水底的蓮花,正迅速綻放開來,可蓮心深處包裹的,卻不是什麼美好之物,而是一個又一個猙獰醜陋的人俑。
那些人俑像無數裹着繃帶的僵屍,原本一動不動,身體僵直,四肢隻随着海水舉托而上下浮動,顯得極為蠢笨。可随着上方一聲幾乎要刺破耳膜的尖銳口哨,它們卻紛紛如觸電般,渾身一個激靈,像突然有了生命,正在逐漸活過來一樣。
非但如此,那些原本僵硬的手臂,竟還開始奮力劃起水來。堅硬如鐵的身軀則如一顆顆出膛的炮彈般,向水面直射去。
“你在害怕?”就在曲闌珊竭盡全力,也無法遏制渾身顫抖的時候,一旁的甯遠湄卻淡淡開了口:“不要勉強自己。害怕的話,就别看了。閉上眼睛,全當今天隻是做了一場噩夢吧。”
一語既畢,曲闌珊卻沒有回應,眼睛仍舊瞪得大大的,仿佛被攝去了魂魄。非但如此,嬌弱身軀還顫抖得更加厲害。甯遠湄見她不領情,便也不再多言,雙眸隻緊緊盯住那些沖上海面的傀儡,開始在心裡飛快地計起數來。可數到後來,卻發現幾乎要以萬來計算,不由微微動容。
“難怪要來這裡,因此隻有茫茫深海,才能藏得下數量如此巨大的傀儡。”她陷入沉思,“他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謀劃這件事的?”
就在甯遠湄開始思索養成這些傀儡需要多少日子的時候,一旁的曲闌珊終于開了口,可一開口,卻是帶着哽咽的濃重顫音:
“甯……甯仙子,我……我好像看到,那裡面有我梵音宗的前輩。”
“什麼前輩?”甯遠湄仿佛從亂麻中抓到一根頭緒,鼓勵她:“姑娘,好好想想,說清楚些。”
“大概……大概在十年前,就是我随兄長一并去潇湘參加折桂會的那一年。”曲闌珊臉色難看得過分,卻因為甯遠湄的這句鼓勵,勉強提起一口氣來:
“從潇湘折返回梵音宗的時候,聽人說我們家中突然失蹤了幾個高階修士,都是長老級别的前輩。兄長發動各界力量去找,可多年來,卻音訊全無。想不到……竟然是被人利用,做成了傀儡……”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後背一直緊緊貼着腳下蚌貝的堅硬外殼,好像隻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不如爛泥般滑坐在地。話音未落,終于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甯遠湄這才知道,她怕成這個樣子,并非隻是因為那些傀儡面目可憎,猶如九幽厲鬼,更是因為見到自家前輩慘死,不禁悲從中來。甯遠湄本就容易心軟,此刻見曲闌珊如此,自然心生憐惜,便起身走向她,想要給那戰栗不已的女孩一點安慰。
可誰料,甯遠湄不為此舉還好,一靠近,卻觸及了曲闌珊本就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線。女孩忽然蹲下身子,将臉緊緊埋在臂彎裡,崩潰般哀泣道:“他的牽絲也鑽進我的身體裡了,我……我不想也變成那個樣子!甯仙子,求您……求您救救我!”
她哭得梨花帶雨,委實讓人看着揪心。而甯遠湄知道待會兒如若對戰不利,那傀儡師定然會利用曲闌珊,來逼蕭紫垣就範。而這種卑劣行徑,是自己絕不願意看到第二次的。
更何況,身為醫修,她從來無法對“救我”二字,無動于衷。
于是,甯遠湄再度動了恻隐之心。雖然明知道剔除牽絲對靈力的耗費巨大,而自己先前因為給月清塵療傷,已經消耗許多,否則也不會輕易着了洛明川的道,卻還是上前将曲闌珊攬進懷中。
她将手放在女孩受傷最為嚴重的脖頸處,同時凝神靜氣,令濃郁木靈氣在體外交織成網,盡數彙入傷口之内。在細心地将每一根銀絲挑出後,甯遠湄拔劍出鞘,将那些害人的傀儡線盡數斬斷,這才松了一口氣,将額間細密汗珠悉數抹去,輕聲道:“好了,這下,你就再也不會變成那個樣子……”
可那個“了”字還沒出口,她卻驟然停住,再也說不出話來。但覺自前胸開始僵硬如石闆,竟是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符咒,隻是會讓人在半個時辰内不能動彈,對您絕沒有别的傷害。”曲闌珊從她懷中退出,然後死死咬住雙唇,對着甯遠湄接連鞠了三個躬,起誓道:“對不起,甯仙子,可我不能讓你們傷害蕭大哥。等來日他脫了險,闌珊甘願領受一切責罰。可眼下……眼下我一定得去救他。”
說完,她轉過身去,拼了命向上遊去,清瘦身影很快與那些同樣向海面浮去的傀儡群融在一起,叫甯遠湄再也辨認不出來。後者心中雖焦急萬分,可在符咒未失效前,根本動彈不了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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