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父與從前一樣,還是那樣的“德高望重”,滿面肅然,滿口仁義。高遠自知無法讓人相信這樣一位“君子”猥亵獨子,畢竟當年訴諸其母時,其母都隻以“阿耶疼愛你”來搪塞。
但此時的高遠已非當年茫然無助的幼童,他僞造邀約書信騙其父去坊裡永安渠旁的酒肆,然後埋伏在路旁,趁着天黑陰雨推其入河将其殺死。其父無傷無痕無仇敵,當時的京兆府尹便以失足落水結了案。
其父死後,衆人都說“這樣一位端方君子竟然壽數不永”,都歎“可惜”,高遠還要扮孝子,以免被人指點不孝,被人懷疑。
其父身後令名讓高遠心中極是不忿,雖殺了他仍憤恨難消,于是做下了豐安坊案。他潛入焦宅中先殺了焦桐的子女,然後殺了同為塾師的焦桐,令其妻觀看辱屍,再将其屍體擺于正堂,最後殺了其妻,挖下其妻眼睛。
豐安坊案稍稍緩解了高遠的憤恨,但時日不久,他又動了殺機,又相繼犯下延福坊、靖安坊、蘭陵坊等案,殺的都是與父親樣子差不多總是一副端正嚴肅貌的中年讀書人:“哼!都是些僞君子,不知道背地裡做下過多少惡心勾當,就像我那好父親,我那些好族人一樣。”
王寺卿做刑獄官多年,知道與這種兇徒講不清道理,故而并不指斥其歪理,隻又問:“那你為何在做下蘭陵坊案後,突然收手從了軍?”
高遠沉默了片刻:“我怕我忍不住殺了家母,她雖……況且當時官府查得緊。”
王寺卿看看高遠,點頭:“你到了西北可曾作案?”全國各州府兇殺命案都會報到大理寺,這些年王寺卿未見到旁處報來這樣的奸屍挖眼案,但西北邊塞,時有戰亂,流民多,也或許他做下了,沒被發現,或者未報上來。
“未曾。”
“為何?”
高遠笑一下:“打仗嘛,也是殺人。砍胡人砍得刀都鈍了,也就沒心思再專門找人殺了。”
“據我所知,近三四年與吐蕃還算安甯,沒什麼大戰。”
高遠臉上的笑淡去:“那邊像這種人不好找,還是都城裡僞君子多。”
王寺卿看着高遠,高遠垂着眼,神色漠然。
王寺卿再問:“你一向入室作案,為何會在平康坊殺了褚子翼和瀾娘?”
高遠皺眉:“那個人喝酒、聽人說話皺眉頭的樣子真是分外像我那死鬼父親,好像他最才高,最不得志一樣,我實在按捺不住……”
聽高遠叙述完殺褚子翼和瀾娘的經過,王寺卿又問:“兩起胡商被殺案,你為何尋了幫手?”
“我一個人到底不方便,遲二郎勇猛,白敬原機敏,都是好幫手。他們一個瘸了腿腳,一個頂着剩王八的名頭,當個斥候,不得升遷,随着要跟着大軍走,心裡都不痛快着呢,聽說殺胡商搶錢,自然一呼即應。”
“與旁人一同作案風險大。”
“他們賣了我?”高遠哼笑一聲,“我當初與他們在一隊,救過他們的命,我還隻道他們倆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徒呢。不過,我也賣了他們,也算兩不虧欠。”
王寺卿微點頭。
高遠交代完兩起胡商滅門案,将其妄圖燒了祠堂、射殺族人的事也一并交代了:“都是些蠅營狗苟之徒,死不足惜。”
高遠有些悻悻地看周祈,周祈挑眉,高遠挪開眼。
“你可還有什麼要說的?”王寺卿問。
高遠搖頭。
讓他畫押過,王寺卿揮手讓人将其帶下。
轉身時,目光掃過旁聽席,高遠抿一下嘴,随着衙差走了出去。
王寺卿再提審遲二郎和白敬原,因高遠已服罪,二人也不再硬扛,俱都交代了。把三人供詞與諸案現場痕迹、證物對照,沒有纰漏,這起連環兇殺案庭審才告終結。
王長史叉手:“一起在軍中·共事多年,竟然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真是慚愧……”
王寺卿道:“這卻也不好看出來,王長史不必過于自責。”
“不隻下官等,便是宋大将軍也自責得很。下官臨來時,大将軍已經在起草請罪奏表了。”
王寺卿看一眼王長史,微笑一下:“大将軍就是太謹慎,他一個大将軍,如何知道一個小小校尉的底裡?”
王長史點頭:“是,是,下官也是這般勸大将軍的。”
周祈看看王老翁還有這位王長史,又想起高氏祠堂門口那幾個身影來。
王長史告辭走了,剩下的便是自己人,王寺卿捶捶腰背,“子正到底怎麼樣?”
崔熠兩手比劃個碗口大小:“胸口這麼大個窟窿,差點沒把他那多竅的心眼子跳出來。”
周祈瞪他一眼。
王寺卿亦瞪他:“盡胡說!滿嘴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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