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慧連忙擦去了眼淚,柔聲道:“母親切莫怪責大姐,此事她雖然有錯,然慧兒可以體諒她的苦心,母親試想一想,這樁婚事原本就是屬于大姐的,雖不是慧兒有意搶走,可在大姐看來事實就是如此,她原先無比怨恨小樓,如今這恨就同樣轉嫁到了我的身上。她怨我,怪我,責我,打我都不要緊,關鍵是她能夠放開心胸,不再嫉恨小樓,我也算為母親分憂了。”赫連慧到了這個份上,卻依舊格外關懷江小樓,慶王妃不禁十分感動。江小樓卻是輕輕一笑,眼神淡漠如冰:“雲珠郡主可真是寬宏大量,想必丹鳳郡主如果知道了你的苦心,亦會對你十分感激的。”赫連慧語聲格外溫柔:“我不要她的感激,橫豎都是姐妹,也分不出你我,其實之前我已經向父親禀報過,想要效仿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母親,這話本不該女兒提出,沒羞沒臊的。但是看到大姐悲痛不已,女兒心中愧悔難安,這才厚着臉皮向父親提出這個建議,萬料大姐并不領情,反将女兒痛斥一頓,也許側妃是太委屈她了,可女兒絕沒有故意羞辱之意……”赫連慧實在太過柔弱、太過溫和,叫人看了心頭發軟、鼻頭發酸,慶王妃心中難過,拍了拍她的手:“母親自然知道你的苦心,等再過一些日子,我會想方設法在外頭替她謀一門婚事,斷不會委屈了她就是。如今王府是多事之秋,我還想借着你的這樁婚事,好好的沖一沖喜,快把眼淚擦了,莫再傷心。”赫連慧隻是輕輕依入王妃的懷中,聲音更加溫順:“女兒一切都聽母親的。”恰在此刻,她無意中撞入江小樓的眼睛。那雙清澈、冷淡的眼睛正認真地望着她,眼底分明帶着一分嘲諷。她卻輕輕勾起唇畔,将面孔倚入王妃懷中,視而不見。第二天一早,江小樓正在梳洗,小蝶急匆匆地進了房門,禀報道:“小姐——。”江小樓輕輕理了理袖口,語氣格外平靜:“赫連笑出事了。”“是,小姐,昨兒個半夜丹鳳郡主投井了!”江小樓望着銅鏡中的人,目光變得越發幽深,開口道:“走吧,咱們去瞧瞧。”一路行來,花園裡、走廊上、拱橋邊,早已經圍攏了一圈的人,所有的婢女仆婦們都在竊竊私語,交頭接耳,傳遞着關于赫連笑的秘密。江小樓将流言蜚語聽入耳中,腳步卻片刻不停,直奔赫連笑的院子。所有人都已經在了,婢女哭哭啼啼地道:“昨兒個半夜小姐隻說口渴,吩咐奴婢倒茶去,奴婢剛回來就瞧見小姐不見人影。四處搜羅了片刻,始終不見小姐蹤影,不得已才把整個院子的人都叫起來,又匆忙去禀報了王爺、王妃,忙了好一氣,才在井裡頭發現了……”她泣不成聲,眼淚把衣裳都給打濕了。江小樓望向床上的赫連笑,她剛剛被人撈了起來,渾身都是濕淋淋的,身下的被褥早已被冰冷的井水打濕,一張秀美的面容白煞煞的一片,雙眼卻還大睜着,臉上的肌肉已經松弛下來,卻給人一種猙獰痛苦的錯覺。慶王惱怒地道:“連個人都看不住,真是一幫沒用的廢物!”他越說越是生氣,額頭上青筋突突地跳。慶王妃不由自主歎了一口氣,昨日還覺得丹鳳郡主無比可惡,如今看她慘死,心頭卻不由自主湧起了憐憫:“這孩子真是太想不開了,傷人傷己,傷人傷己啊……”慶王冷冷哼了一聲:“是她自己沒有福氣,又怪得了誰?”說完他陰着臉道:“今天這件事不許任何人傳出去,丹鳳郡主是去别院養病了,而非投井自殺,如果讓我聽到外面有什麼流言蜚語,小心你們的狗命!”一衆婢女媽媽連忙跪倒在地,丹鳳郡主畢竟是得到皇家敕封的郡主,她因為想不開死在了井裡,事情一旦傳出去,不知會引起多大的紛亂,誰又敢胡說八道。所以每個人皆是垂了頭,一言不發。慶王鐵青着臉,拂袖而去。慶王妃則吩咐道:“趕緊替她收拾一下,下午悄悄送去别院,暫時什麼也别說出去,待下月辦完了婚事,再行發喪。”赫連慧卻是紅了眼圈,恭敬地上前道:“母親,可不可以讓我留下來,再陪一會兒大姐。”慶王妃剛要開口,江小樓卻淡淡一笑:“雲珠郡主不适宜留在此地,還是早些回去吧。”這話說得極為淡漠薄情,赫連慧眼淚便落了下來,看着江小樓道:“我不知到底是何處得罪了小樓你,以至于你處處與我作難,我與大姐從小一塊長大,雖提不上姐妹情深,倒也是骨肉至親,難道我會巴不得她死嗎?我隻是想要陪陪她,送她最後一程而已,你又何必把我的心思想得那樣壞。”江小樓笑道:“你真是誤會我了,下月便是婚期,到底要講究忌諱,染了晦氣實在不妥,母親,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慶王妃聞言,深以為然:“你還是趕緊回去,好好備嫁,其他的一概不要你問了。”慶王妃都發了話,赫連慧縱然心有不甘,卻也隻能道:“是,母親。”深夜,赫連慧坐在一面蛇形紋地花瓣鏡面前,輕輕摘下耳畔的墜子,向着鏡中的自己微微笑了一下。這笑容無比動人,怯弱不勝之間,卻有一種叫人不得不憐愛、不得不折服的魅力。通常赫連慧在照鏡子的時候,無人敢輕易打擾,隻是今日情況特殊,婢女不得不輕聲禀報道:“小姐,明月郡主求見。”江小樓?赫連慧複又看了銅鏡中的自己一眼,隻覺面色有些許蒼白,不覺微微一笑,靜靜吩咐人道:“請她進來吧。”赫連慧并未起身,甚至沒有轉過頭來。再過幾日,她就會成為三皇子妃,真正的天家兒媳,并非江小樓可比,無需再對任何人卑躬屈膝,小心翼翼。江小樓輕輕走到她的身後,注視着銅鏡裡的赫連慧:“看來雲珠郡主的心情,此刻一定好極了。”“江小樓,從你入府以來,就對我格外冷淡疏離,可我自省言行,從無得罪之處。今天,你是來告知我原因的麼?”江小樓隻是在桌邊坐下,神色平靜地道:“這世上有很多美麗的女子,有人天生習慣以柔弱示人。”“哦,你是在說瑤雪郡主嗎?”“不,瑤雪是天生的溫柔善良,她經曆過痛苦,遭受過不幸,卻自甘忍受命運的不公,人世的無情。你卻不同——”赫連慧轉過身來,靜靜注視着對方。紅燭之下,江小樓美麗的面孔染了三分鬼魅,卻也更加妖異美麗。赫連慧眼波輕輕一轉,微笑着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江小樓目光落在她的面上,淡淡地道:“你在說赫連笑的死。”“大姐?她不是因為婚事受挫才會自殺的麼?”“自殺?”江小樓似乎聽到了極為好笑的事情,“這當然是一種可能,而另一種可能,我不說雲珠郡主也很清楚。王爺最讨厭擋路的人,他鐵了心跟三皇子結親,誰若是攔在前頭,自然要付出血的代價。”“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污蔑父親,大姐是他最疼愛的女兒,他怎麼會下此狠手——”赫連慧冷冷地道。江小樓溫柔地笑了笑:“有的時候我隻說半截話,雲珠郡主就什麼都明白了,可見你才是這王府最聰明的人。”赫連慧隻覺喉嚨裡發癢,輕輕咳嗽了一聲,才柔聲道:“父親雖然嚴厲,卻是一個真正的慈父,他斷不會這樣做的,一定是你誤會了。”“王爺不過是個下手的人,真正的陰謀家,隻是輕輕動了動嘴皮子,就能殺人于無形。”江小樓直言不諱,目光緊緊盯着赫連慧。赫連慧怔住:“陰謀家?”江小樓面帶微笑,卻故意歎氣道:“是啊,陰謀家。從前我以為隻有自己精通此道,卻不料王府裡還有一個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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