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薛定初天生是不吃這一套的,任憑羅太尉誇得天花亂墜,他臉色卻連一點兒變化都沒有。隻在林懷恩走過時,臉上才有了些表情,主動打招呼,“懷恩。”
林懷恩朝他回點了一下腦袋,同時心中不禁暗暗抱歉,畢竟這番局面是帝少澤一手造成的。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替帝少澤跟薛定初賠幾句不是。
别的不說,羅太尉一旦舍棄老臉、粘起人來,就跟嗡嗡亂響的蒼蠅一樣,怎麼趕也趕不走,簡直就是個磨人的老妖精。
“呵……果然如此……”身後傳來蔡内史熟悉的、陰陽怪氣的聲線。
若是在平時,林懷恩是不會理他的。
但此刻,林懷恩想起那塊腰牌,于是放下以往的芥蒂,走近了他,“蔡大人,先前說的關于陛下的事,可還有沒講的嗎?”
“你願意聽了?”
“嗯。”
林懷恩如此一說,蔡内史嘴唇劇烈抖動了一下,但還是咬住牙尖,“在你林懷恩心中,陛下是什麼樣的份量,而我又是什麼樣的份量。以卵擊石,又有什麼用?”
蔡内史曾跌得那麼慘,早學會了要謹慎小心。這些年,他從旁觀者的角度觀察了許久,也算有些明白了帝少澤和林懷恩的關系。
帝少澤就是隻披着純白兔皮的狼崽子,收斂起尖牙和利爪,把腦袋蹭在林懷恩手心中,來軟化林懷恩的心,還占着林懷恩最親近的位置。
他喜歡林懷恩多少年,便僞裝了多少年。
到了今時今日,帝少澤在林懷恩心中,絕對是數一數二的純潔無暇,沒有哪個男人能輕易撼動這一點。
聽見蔡内史的話,林懷恩一時有種被戳穿内心的尴尬感,說道:“我既想聽,便說明我有做好準備。蔡内史隻管講便是。”
蔡内史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把這些年憋着的委屈說了出來——“林大人,為官多年,想必聽說過一個詞罷,叫做釣魚執法。原本沒有過失的人,被欲望的魚餌鈎住,從而被拉出危險的邊緣。”
當年,在蔡内史還是少府時,他迷戀上了品貌清雅的林懷恩,對林懷恩各種追求與讨好,幾乎是全城皆知。緊随而來地,帝少澤開始重用他、賞識他,還将油水最為豐厚的差事分給了他。
當時的他,無論仕途還是桃花,都達到了最鼎盛的時候。在這樣的情況下,蔡少府不禁有些飄飄然,開始忍受不了誘惑,做出了腳踩兩船、偷稅漏稅的勾當……
而後,本質已變的蔡少府,不出一個月,便被林懷恩深深厭棄了,不願再分給他一個眼神。到了此刻,一直蟄伏着的帝少澤才有所動作,從不露痕迹的陰影處,緩緩走了出來,用一疊陰陽賬本定了蔡少府的罪。
蔡少府翻開那摞賬本,滿心絕望,“陛下,從去年開始,你就已經知道我動了稅款,可你卻對此無動于衷,眼睜睜瞧着它越滾越大,到了能吞沒我的時刻!”
那一摞賬本的日期和明細,從最開始的一點,到最後龐大的一團,毫無遺漏。蔡少府的内心全盤崩潰,甚至整具身體都在發冷發抖。
他倏然明白了一切——打從一開始,帝少澤從沒想過重用他,隻是為了讓林懷恩厭惡他,才把他放在最高也最易跌的位置。
蔡少府明白了,卻明白得太遲了。他隻能跪在地上,一次次地磕頭,放下臉面、自尊、人格,像隻搖尾乞憐的賤狗一樣,苦苦哀求着帝少澤。
但帝少澤卻輕閑地坐在龍椅上、隻淡淡瞧着他,鳳眸中滿是蔑視、譏諷,和貓捉老鼠般的戲谑。
“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
那一刻,被帝少澤踩碎自尊的心理陰影籠罩了蔡少府很久,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每晚他一閉上眼,就是帝少澤那一雙鳳眸,和那一道道湮滅尊嚴的求饒聲……困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種無聲無息的殺人方式便叫‘捧殺’——先将一個人捧至高處,任由他膨脹、自大、虛浮,被欲望所吞噬後,不需要别人動手,他自己就會犯下大錯。
帝少澤便是以這種方式,把銳利的刀子遞給蔡少府,再冷眼目睹着那刀口一寸寸刺破他的心髒。但帝少澤的手上卻不沾一絲鮮血。
在所有人眼中,在林懷恩眼中,他依舊保持着最無辜最純白的形象。
林懷恩的嘴唇抖動了起來,“不,他不會……”
蔡内史眸色一暗,“這一段話,左右不過是我的一面之詞,一點兒真憑實據都沒有。聽起來确實荒謬。”
下朝後。
林懷恩一直在想着,蔡内史的那一番辯白,還有,那一塊來自禁軍的腰牌。
帝少澤身上淡淡的疑點,像是一根難以拔除的尖刺一般,惹得林懷恩心口一抽一抽地發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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