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盛回過頭,擱了筆,準備喊老頭住手,卻在這刹那間聽到一聲極細的“咔嚓”聲。他耳朵太靈敏,以至于風聲都能聽清楚,不得不偏過頭,靜氣凝神地再聽一次。旗幟落下來,城門附近的風停了。尹昌終于夠到了酒,但是他沒往外扒,而是保持姿勢伏在地上,聞着土地的味道,在費盛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暴喝道:“敵襲——!”投石機的重石轟然砸在牆頭,灰塵爆濺,費盛抱頭躲着碎渣,聽望樓上的警聲大作。守備軍舉起鼓槌,砸了起來,吼道:“敵襲敵襲,快他媽起床!”費盛推開士兵,疾步沖上城牆,在看清端州前方時倒吸口冷氣。尹昌爬起來,用刀鞘拍着路過的守備軍,厲聲說:“點燃烽火,迅速呈報府君。”尹昌蹬上城門,拉過費盛。“帶着你的腰牌,率領錦衣騎收拾行囊,保護府君和諸位先生。”尹昌通紅的鼻子抽了兩下,他沒看城外一眼,指着邊上的狼煙台,“如果這裡的狼煙燃了起來,小盛,你就保護府君西行,往敦州去!”沈澤川還沒有睡,他捏着眉心在燈下聽孔嶺說堤壩的事情,聽着庭院裡忽然亂了起來。喬天涯掀開竹簾,丁桃和曆熊跟着入内,孔嶺站起來,問:“這是……”“主子,”喬天涯戴好刀,“騎兵突襲了!”堂内的先生“啊”的一聲都站了起來,姚溫玉立刻看向沈澤川,說:“離北的援兵還沒有到。”沈澤川放下手臂,盯着燭光,片刻後說:“端州沒有得到消息,不是交戰地淪陷了,就是洛山失守了。”這一屋子都是讀書人,高仲雄這種沒經曆過打仗的更是面色煞白,他們都望着沈澤川,府君是所有人的主心骨。沈澤川在此刻不能露出害怕的神情,他把自己的茶蓋撥正,站起來。丁桃抖開氅衣,要替沈澤川披上,沈澤川側過手背擋掉了。府君說:“仰山雪來。”君王“探馬何在!”“死了,”驚醒的守備軍緊跟着尹昌,“周遭的探哨全軍覆沒,沒有人回來。”尹昌把酒囊灌滿,挂回腰側,在插刀的時候啐了一口:“狗日的哈森。”驿站沒動靜,探哨都死了,消息傳不出去,援兵就來不了。“重整探哨隊伍,”尹昌說,“伺機出去,趕在天亮前要點燃狼煙台,這樣離北、敦州、邊郡才能得到消息。”端州曾經遭遇過屠殺,就是因為探哨跑不過邊沙的馬,所以沈澤川在建立端州四通馬道的時候,仿照了邊郡的萬裡烽火台,隻要點燃這三條線,三方就知道端州危急。尹昌剛掀開帳簾,就聽見城外“咚咚咚”作響的戰鼓聲。騎兵擂鼓了!尹昌撒腿就朝牆頭跑,他邊跑邊敞開嗓子,卯足勁兒地吼道:“預備——”牆垛間的弓箭手整齊拉弦,屏住呼吸注視着城外。邊沙騎兵的戰馬兩側都固定着筒形小鼓,随着敲擊響徹黑夜,這是沖鋒的前兆,待鼓聲高潮将歇時,戰馬們呼哧着熱氣,猛地前奔。尹昌當即揮手,繼續吼道:“放箭!”誰知前奔的騎兵霎時間分為兩翼,露出後邊的舉盾步兵。步兵行動迅速,頂着箭雨逼近城門。端州面朝東部,地勢開闊,又靠近茶石河,沈澤川在這裡挖漕做濠,想要修建出一條護城河。但是今年的時間緊張,隻有朝東的正門的溝道成形,還沒有從茶石河引流過來。蕭馳野在南下前叮囑過沈澤川,于是沈澤川撤掉了溝底的方磚,換成了離北軍用的鐵蒺藜。城門打開,尹昌帶着端州守備軍沖出去,在邊沙騎兵沖鋒前拿掉了濠溝上的通行闆。沒有了通行闆,騎兵就無法越過濠溝突進城門。城牆上的箭雨一停,火油罐就燃了起來。尹昌拖着通行闆後撤,繼續喊道:“砸罐!”牆垛上的火油罐“啪”地齊聲砸碎,火光倏地大亮,守備軍探身用力把火油罐扔了下去。火油飛濺在步兵的盾牌上,轟然燒成一片。可是尹昌沒高興起來,因為他看見步兵踏步分散,給遮掩的頭車讓出道路。糟了!這種攻城車原本是用來掩護挖溝的,它前設屏風牌,後置緒棚,中間的頭車可以替掘地的士兵遮擋利箭。除此之外,它還有一個突出功能,就是滅火。藏在頭車内的步兵掀頂而出,用匕首劃破裝有河水的牛皮囊,頃刻間就能遏制住火油罐燒起的火。尹昌認清了對方的目的,哈森靠着步兵先後消耗了守備軍的箭和火油罐,又讓步兵推到了濠溝前,這是在為後方蓄勢待發的騎兵做準備。“弓箭手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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