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員笑道:“說誰誰到,你們幾個自己說話吧。”辦公室内,輔導員走了,四個寝室兄弟面面相觑。許嘉年握着杯子,琢磨着要怎麼說話。另外三個人排排坐着,也琢磨着要怎麼說話。大家相處了大半年,說好也好,一起吃飯睡覺,一起上課打水,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至少相處十二個小時。但畢竟每天十二個小時的相處隻持續了大半年,要說真正熟識到能夠推心置腹,好像也沒有……所以這就……辦公室裡的沉默一不小心太長了。年紀最大的老大最快從糾結中清醒,一看不好,直接一錘定音:“許嘉年,你真是太倒黴了,沒事被一個瘋子纏上了!”他的态度很明确,想法很直接。許嘉年是我寝室的兄弟,過去一直挺好的,我知道這些就足夠了。至于他到底喜歡誰,我沒聽過,不在意,不想知道。其他兩人也反應過來,連連點頭。心中的巨石再度坍塌一處。許嘉年握着杯子。熱氣自杯壁冒出,貼上掌心,遞延心口。他扯了扯嘴角,最初一刹那動作還有點僵硬,轉瞬就變得自然又柔和:“……謝謝。”幾人:“說什麼呢,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許爸爸在晚上七點來到了學校。他先見到了翟領導,從對方嘴裡清楚地知道了下午發生事情的每一個細節。接着他來到扣押盛父的房間。兩人見面。在房間裡大發雷霆,怒氣騰騰揚言要告學校的盛父竟然倒退了一步,側過臉,目光閃躲。許爸爸先對帶自己來的翟領導表示歉意:“真是麻煩領導了,我實在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非常非常對不起學校。”翟領導:“沒什麼,這是大家都不想看見的事情。這種事情在我任職以來也是非常罕見非常惡劣,不誇張的說,處理不好,也許就要讓一個優秀的孩子想不開了。”許爸爸又說:“我認識裡邊的人,我想和對方單獨說兩句,不知道行不行?”翟領導:“沒什麼不行的,叫你過來也是讓你來了解更詳細的情況的。”說完,他就對看守盛父的保安招手,“你們都出來,把地方留給他們。”許爸爸進門,保安出門,門合上。合上的一刹那,巨響傳來,仿佛椅子被掼在地上,又仿佛有人重重跌倒!剛出門的兩個保安吓了一跳。倒是人過中年,面容刻闆的翟領導平靜向外挪了兩步,仿佛什麼也沒有聽見。而那巨響不過一個開頭,接下去乒裡乓啷的聲音不絕于耳,一下子是裡頭的家具碰撞聲,一下子是盛父的痛呼哀号聲。裡面打得是不是有點激烈了?兩個保安心頭惴惴,偷眼看向領導,想要拿個主意,卻見兩步開外的領導一閉眼睛,竟然站着打起了瞌睡。保安:“……”過了足足十五分鐘,裡頭又是一聲震動房間的巨響,接着傳出一道新的“呼哧”喘息聲,聽上去像是許爸爸的。翟領導這才如夢初醒,睜開眼睛:“剛才聽着有些模糊的聲音,也不真切,我們進房間看看,别出事了。”兩個保安連忙打開房間,就見保安室内亂作一團,地上有一灘血,盛父鼻青臉腫,癱在地上呻吟不停,一隻手别得厲害,也不知是折了還是怎麼樣。而許爸爸正杵着歪斜的桌子,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指着盛父罵道:“你不是說要告嗎?我等着你,我等着你來告!我告訴你,你敢告我就敢把你兒子的事寫大字報,貼得全城人都知道!他媽就你的兒子是寶,其他的都是爛草?!要不是給你這種人賠命不值得,我今天就弄死你!”他罵完之後,又深深喘了一口氣,詢問翟領導許嘉年在哪。許嘉年正在寝室中,他坐在窗戶旁邊,凝神注視窗外的景色。天色漸漸晚了。先是昏黃,而後黯藍,地上的人與物,也随之黯淡。門突然動了。許嘉年下意識轉頭,就見爸爸大步走進,接着,一雙厚實的手掌按住他的肩膀,有力的聲音同時響起:“這不是你的錯!”許嘉年看向爸爸。許爸爸說得簡短又粗暴,直接而明了:“你要喜歡什麼人都可以,喜歡不是錯!”心中餘下的半塊石頭轟然炸開。許嘉年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特别有勁!作者有話要說:許嘉年上大學的時間是08年,08年前後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年份,互聯網的發展讓各種各樣的信息得以高速傳播,也差不多是在那段時間,同性之間的感情被更多地注意。關注得多了,傳播得廣了,群體上的了解和包容度就必然大了。而包容與理智這兩樣确實在社會知識階層比較高的群體上更能夠凸顯。比如盛父這樣極端的人是肯定有的。但社會大體來講,還是好人更多一點,也是這一章表達的東西:有些事情我們不太了解,但多少願意去包容。最近的情節比較糾結,所以難免多說一點創作想法,大家不要嫌我煩》《雜草火車向前飛馳,盛薰書将腦袋靠在車窗上,來自車體的震動讓他視線中的一切都在微微搖晃。外頭的天色暗了兩三個小時,兩側的山巒與田野地上一片昏暗,偶有一盞橘黃色的路燈,也如流星似倏忽不見。車廂内的白熾燈也在閃爍。不知道是不是接觸不好,那盞位于前方下車處的車燈每隔五分鐘就要閃一下,平白晃人的眼。這個時候,車廂内大半的人都已經睡着了。坐在盛薰書對面的中年男性歪着頭,随着火車的前進一點一點腦袋,嘴巴微張,發出大大的鼾聲。坐在盛薰書斜向的則是一位抱孩子的媽媽。在一車人大都因為漫長而疲憊的旅途睡覺的時候,她正抱着懷中的嬰兒,又拿着本書,長長的時間裡,一隻眼睛看書,一隻眼睛看孩子,書沒有翻過兩頁,懷抱裡的孩子一有動靜,她就輕輕搖晃起自己的臂彎,并哼個不成曲的調子,這樣,剛剛有點動靜的孩子就又熟睡過去了。盛薰書其實有點迷惘,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注意到這平常根本不會發覺的一幕。但他注意了,注意之中不免暗想:那個媽媽都抱了孩子一路了,也沒看她怎麼換手,這樣的姿勢應該挺累的吧?媽媽對孩子可真好,我媽媽,在我小的時候,也是這樣抱着我的嗎……?他靠着窗戶的腦袋動了動,看向坐在外頭的媽媽。坐在座位外頭的母親感覺到兒子的視線,就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了一記,瞬間清醒,扭頭看去:“怎麼了?”盛薰書:“上個洗手間。”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出去的時候對媽媽說:“媽,手機給我一下。”盛媽媽語氣有點不自然:“怎麼了?不是告訴你我的手機沒有電了,你的手機先放在我這裡,我等醫生的電話嗎?”盛薰書:“有點無聊,我想玩玩手機,回頭電話來了我再給你。”盛媽媽否決:“不行!”說完之後,她又覺得自己語氣太過強硬,說,“書書啊,我心裡發慌,得第一時間接到他們的電話。你就先把手機放在我這邊吧,馬上就到家了不是嗎?”盛薰書唔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往車廂洗手間的位置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坐了太久的車的緣故,走在火車廂中,他覺得自己腳下在飄,好像正踩在航行于無邊大海的小船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翻個跟鬥。他沒在臨近自己車廂的洗手間前停下來,而是一路走了半截火車,走到再看不見自己車廂和自己媽媽的地方,才停在走廊的位置,對一個剛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阿姨說:“阿姨,我手機沒電了,你可以把手機借我打個電話嗎?”阿姨詫異又警惕地看了盛薰書一眼,沒有說話,徑自走了。盛薰書又往前去,再問了一個叔叔,得到的同樣是詫異又警惕的目光。他沒有再去嘗試了。他停在走廊的水池前。鏡子照亮了他的身影,白色的燈将他的臉照得有點蒼白,他扯扯嘴角,想露出一個笑容,但鏡中的人卻驚慌又焦躁地看着他!盛薰書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了!他雙手撐着洗手台,低下頭,重重喘了一口氣,隻覺得正有一團亂麻塞在胸口,千方百計纏着他,讓他連好好呼吸都做不到!中午媽媽找來的時候,他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一門心思都在生病的父親身上,他隻帶着錢包和手機就和媽媽上了火車。但是很快,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他問媽媽爸爸住哪個醫院,媽媽支支吾吾。他問媽媽爸爸是因為什麼毛病要動手術,媽媽也支支吾吾。他說要給爸爸打電話,媽媽說爸爸的手機關機了。他說要給醫生打電話,媽媽說自己不知道醫生的号碼。這是不是有點奇怪?盛薰書抓着洗手台。他心慌意亂,心中仿佛有個什麼念頭将要破土而出,這個念頭讓他本能的害怕,他強迫自己去無視這個正在他心頭翻湧的東西,轉而思考一些更且實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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