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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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一聲清響，刃口相撞。稍稍震退了迎面而來的刀刃，張晉低頭折腰轉身，刀随身動，轉到對手的空門。這次不再是刺，而是揮刀劈了過去。那是大内密制的刃口，鋒利異常。他選了最好最輕最薄的送給她防身。莫說是血肉之軀，就算是銅人鐵臂，也照樣能削下來。白虹舞過，皮肉頓時分開。慘叫聲伴随着血沫橫飛。收回刀，血在光滑透亮的刀身上留不住，紛紛落地，一道長長血線。“躲起來。”張晉退回幾步，将已經被吓呆了的吉祥一把推到榻下，低喝。“縣主……”吉祥擔憂的低叫。“去。”張晉将她推的更裡，然後自己提着刀大步跑出帳篷。外面早已經撕殺一片，倒在血泊裡的屍體不計其數。張晉四處張望，在紛亂人群中找到了阿史那思摩，朝他奔去。“出了什麼事？”她揮刀砍掉兩個圍着阿史那思摩的男人，跳到他身邊，和他背靠背一起，大聲問道。一靠上她的背，阿史那思摩頓時覺得精神一振，又驚又喜又憂。但沒給他多回味自己的心思，更多的人朝他們撲來。“是鐵勒人，他們又回來了。而且這次來的更多。”他一邊拼殺一邊大吼道。“太多了，我們這邊的傷亡似乎很嚴重。”張晉仗着刀快，一時還占着上風。但知道自己耐力不夠，所以她皺着眉，不安的說。“不用擔心，突劂人不怕死。”阿史那思摩砍掉面前的鐵勒人，豪氣萬千的大吼。“這不是怕死不怕死的問題。人比錢重要。如果他們要的是錢，給他們。不要做無畏的犧牲。”張晉也大吼。阿史那思摩一怔，回頭看她一眼。“别發愣，看前面。”張晉折腰險險躲過貼身而來的刀刃，抽刀幫他劈開迎面而來的刀。阿史那思摩猛回神，一把将張晉拉到身後護住，揮刀擋開劈過來的刀。“你說的對，人比錢重要。”他點點頭。“我們沖出去，帶大家走。”一聽他們兩個想突圍，那些圍上來的鐵勒人進攻越發猛烈。兩人合作默契，奮力撕殺，終于殺出一條血路，沖了出去。“大家上馬，走！”一突圍成功，阿史那思摩便大吼一聲，拉着張晉拼命跑向馬匹。見他們要跑，鐵勒人開始屠馬。“吉祥！”張晉低呼一聲，掙脫阿史那思摩的手沖向帳篷。帳篷早已經被鐵勒人包圍，見她沖來，那些人都揮着刀朝她撲來。“四兒！”阿史那思摩大吼一聲，揮刀砍斷馬的缰繩，跳上馬沖了上去。追上去一把将她攔腰抱起，拽到馬背上。“吉祥！”張晉奮力掙紮，大喊大叫。阿史那思摩用力抽馬，馬吃了疼四蹄亂飛，将撲上來的鐵勒人踢亂，他趁機拉缰跳出包圍。将身前的人用力攔住，他吹響口哨，策馬狂奔。聽到他的口哨，其餘幾個跳上了馬的突劂人也紛紛跟随而去。而鐵勒人也跳上馬，緊追上去。馬一路狂奔，沒有目的，沒有方向，腦子裡隻有一個字，跑。張晉已經不再掙紮。事已至此，與其做無用的掙紮，不如好好保護自己和阿史那思摩的命。如果連自己也無法保護，就不可能保護其他人。她用裡的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察覺到她已經平靜下來，阿史那思摩不再用力攬着她，而是讓她也拉着缰。後面追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他回頭一看，跟随而來的突劂人隻有五六個。其它……都死了嗎？他心裡一陣悲壯。後面黑壓壓追來的全是鐵勒人，局勢容不得他兒女情長。阿史那思摩一咬牙，回轉頭，狠狠一抽馬鞭。馬吃了疼，跑的越發起勁。“不行，這馬馱着我們兩個，跑不快。”張晉喘着氣說。“别管這些。”阿史那思摩說道。“如果真的不行了，我跳下去幫你擋住他們，你騎着繼續跑。”他又說。張晉一震，回頭看他。他也低頭，看他一眼。死亡就在眼前，也不需要再隐瞞什麼。如果着感情不被允許，但至少在死前，他不需要在壓抑。這男人……這男人……張晉飛快别過頭，心裡一陣慌亂。身後傳來撕殺之聲，阿史那思摩回頭一看。那些跟随而來的突劂男兒為了讓他能夠跑掉，已經自動阻擋了追來的鐵勒人。可是那麼五六個人，是絕對抵擋不了那麼多鐵勒人的。他們這樣的犧牲隻能換來一點點時間而已，但這些好兄弟依然願意用生命為他換來這一點點時間，生存下去的希望。阿史那思摩眼眶一紅，他忍着淚，繼續頭也不回的狂奔。49　威鳳馬已經開始腳步發虛，駝着兩個人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極限。後面的追兵已經遠了，可是阿史那思摩知道，那些鐵勒人隻是暫時看不見了而已。他的好兄弟們用自己的生命阻擋了鐵勒追兵的腳步，但這不會太長。可馬已經不可能再跑更遠了。怎麼辦？他眉頭緊縮，牙咬着唇。張晉也察覺到馬的異樣，回頭看了看他。“馬快不行了。”她說。“我知道。”阿史那思摩滿面愁容，點了點頭。“繼續跑已經不可能了。”張晉看着他，眉微颦。“這樣下去，隻有死路一條，我們得想個法子。”“你有什麼法子？這兒前後沒有一個部落，想求援都沒地方。”阿史那思摩恨恨說完，揮手給馬加了一鞭。馬已經跑的快要虛脫，這一吃疼之下，一個踉嗆，跌倒在地，将上面兩人也甩在草地上。阿史那思摩眼疾手快，将張晉抱在懷裡一滾，總算沒摔着。兩人在草叢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口喘氣，滿目驚慌。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這下局勢真是逼到死角了。“欸！”阿史那思摩用力一捶草地，氣餒而懊惱。“難道就要死在這兒了？我不怕死，就算死我也要拉上幾個鐵勒人。隻是你……”他看向張晉，眼光不舍。“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放棄。”張晉一咬牙，從地上爬起，手緊握着刀，四出望。她的話鼓勵了一旁的阿史那思摩，他也跳起來，用力拽一旁跌倒的馬。“我有個主意，要不要冒個險？”張晉出聲，目光炯炯有神。阿史那思摩一怔，這目光注視之下，隻怕就算她要他去死，也欣然前往。“你說吧。”他毫不猶豫，跳到她身邊。“我們躲那裡去。”張晉伸手一指，說道。阿史那思摩順着她的手一看，點了點頭。馬蹄聲隆隆作響，十幾匹壯實的馬頃刻間狂奔而到，夾帶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跑到這兒，十幾匹馬突然停住。一個鐵勒人從馬上翻下，蹲下身撥開草看了看。“他們的馬跌到了。”他喊道。“哈哈，看來他們的馬快不行了。”一個高大的男人坐在馬上大笑着說。“抓住阿史那思摩這小子，我們就可以去頭人哪兒領賞了。”又一個男人笑着說。“對，還有那些金銀财寶，和那個唐朝美女，大王一定會重重的賞我們。”一個男人說完，其他幾個也大笑起來，得意洋洋。“不過，要小心那個唐朝女人，不能有閃失，大王特别吩咐了的，不可怠慢。”“那個女人就那麼美？大王也動心了？”“别亂說，這裡面的事我們不需要知道太多。大王吩咐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說的對，大王自有安排。”“好，大家一鼓作氣，追上阿史那思摩，他可值五百頭羊呢。”一個男人振臂高呼。其餘幾個男子也跟着呼喊幾來，然後在他的指揮下，追着馬蹄印狂奔而去。這批人剛一離開，不遠處一個水窪地裡嘩啦一聲，冒出兩個頭來。張晉伸手抹掉眼前的水，用裡的吸了口氣。他們再不走，她就要被憋死在水裡了。她掙紮着撲向岸，想爬上去。初春草原上的水窪很是冰冷，她被凍的手腳麻木，根本使不上勁，一下子竟爬不上去。幸虧後面的阿史那思摩托着她的臀送了一把，她才借勢爬上案。她手腳着地狼狽不堪的在草叢裡爬了幾步，風一吹，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鼻子一癢，一連打了好幾個噴涕。身後阿史那思摩也爬上了岸。他是草原上長大的，一下子還受的起。但他也知道眼前這人是沒受過草原的罪，恐怕要出事。果然，張晉連打幾個噴涕後，就開始全身發抖。太冷了，這冷刺的她骨頭都凍住了。“快起來，我們得趕快離開這兒。”阿史那思摩上前一把拽起她。張晉根本無法動彈，被他一提，急忙用僵硬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臂，死死抱住。她整個人緊緊挨着他，腳還在不住發抖。時間緊迫，阿史那思摩想也沒想就拖着她急忙跑路。張晉根本已經不知道自己在怎麼走路，隻是一手緊緊抓着他，一手用刀拄着做拐杖，跌跌撞撞的朝前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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