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祝知宜這幾日忙得分身乏術,連用膳的時間都沒有,但他隻道:“偶爾。”
梁徽笑笑,随口問:“那把契骨青羽弓用着可還順手?”
祝知宜反應了一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那把胡勒烈顔進貢的長弓。
他皺起眉,目光像利箭一般朝梁徽射去,仿佛終于抓住今夜所有緣由的那根線頭。
“陛下監視臣?”
他與胡勒烈顔的談話想必已經一字不落地進了梁徽耳朵。
“君後緊張什麼?”梁徽嘴邊噙着笑,很柔和地。
祝知宜自認為今日與胡勒烈顔的交往沒有任何可置喙之處,他占盡了理,有了底氣下巴也不自覺微揚起來,眉目端肅:“陛下,大梁與北羌雖曆來交好,但也非見得局勢就從此長久平穩,北羌尚未一統,零散部落者衆,時有戰亂,且各部野心勃勃,異族生性兇悍,大梁鞭長莫及,胡勒烈顔乃最聽話的一頭的狼犬,需得恩威并施,烈顔王共十二子……””
“……”
梁徽不知道祝知宜怎麼就開始分析朝堂局勢了,他清楚祝知宜一向在某些事情上不解風情得如同一個七老八十蓋棺入定的老古董,但萬沒想到自己還是高估他了,這個祝知宜是當真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個胡勒烈顔的心思。
梁徽唇邊弧度微僵,神情頗為一言難盡。
祝知宜還在滔滔不絕,以古論今,凡事都要計較出個“理”來。
算了,梁徽垂眸,他不是早就知道祝知宜是個什麼樣的人了麼,他腦子裡還能有什麼,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家國天下黎民社稷,雪洗冤清正門楣。
跟這樣一個一根筋較什麼勁,梁徽那股無名邪火在祝知宜認真嚴肅給他引經據典、搬運兵書、講述外交治國之策的時候又莫名消散,他扶着額角,嘗試打斷:“君後—一”
“陛下,”誰料,祝知宜不準備給他開口的機會,他最不喜不講理之人。
狀元一拗起來隻有旁人聽他滔滔不絕的份兒,殿前禦試時,别說對手,就是彼時當主考官的先帝都插不了半句他的話。
祝知宜最知梁微生性多疑,便索性直接把話說話挑破說開:“臣師兄連墨駐疆八載,一腔熱血忠心報國,胡勒烈顔與大梁邊境通婚商結、互通有無,甚至共賀節慶共享習俗,師兄與其部落首領有往來并不出奇。”
“是,朕隻是——”梁徽想說句什麼,薄唇微啟又被祝知宜截下:“邊境天高地遠,地方官各自為伍,結黨營私,融入當地入鄉随俗因地制宜方才是治管良策,若是皇上疑其忠心,臣很是為肱骨忠良心寒。”
“……”
祝知宜是最愛講道理的,天下萬物,凡事都該講個理,他義正言辭大義淩然,口若懸河倒是大氣不喘面不改色,雙手一拱行了極标準的禮:“忠言逆耳,若是臣的肺腑之言冒犯了皇上,任憑責罰。”
梁徽氣笑,人家請罪都說陛下息怒,祝知宜說任憑責罰。
祝知宜覺得自己句句肺腑仁至義盡:“至于春獵出行名冊,但憑皇上安排,皇上決定了直接命人送往内務府即可,臣無意見,天晚夜深,就不擾聖上清安了,臣先告退。”
祝知宜走得快,梁徽還沒反應過來門口便灌進來一股冷風。
祝知宜來時匆忙,沒帶人,出門時張福海說又下起雪,派個宮侍送他回去,祝知宜很有禮貌地說不必勞煩,一腳踏進白茫茫的雪夜裡,張福海追都追不上。
他看着那寂寥背影心頭一跳,忙進屋禀告梁徽:“皇上,君後一個人回的,不要人送,燈和傘也不要。”
梁徽回過神來,咬着牙罵了句廢物,匆匆接過長明宮燈和傘大步邁出門。
更深露重,細雪飄零,像刀片刮着人的皮膚,長長宮道燈火微弱,樹影幢幢,冰湖上盤着黑魃魃的夜鳥。
祝知宜腳上打了滑,身體一栽,一雙有力的手臂緊緊箍住他,用力撈起,将他定在懷裡。
頭暈目眩看不清人,隻聞到極淡的墨梅清氣
“祝清規,你跑什麼?”
梁徽生氣又無奈的臉在雪夜月色下顯得英隽矜貴,泛着冷光。
祝知宜怔了一瞬,不知道他來作甚,欲掙開,未成。
梁徽看這人都這樣還想給自己行禮,氣笑。
祝知宜說了謝,便閉口不言。
兩個人便站在深夜的雪地裡靜靜相視,誰也不再先開口,好似在較勁,誰先開口誰便輸了
到底是梁徽先把大衣裡揣着的手爐拿出來塞到他懷裡,拉過他那快要毫無知覺的手搓了搓,又變回那個溫和的君子模樣,問:“你不知道冷的麼?”
又舉起傘,撐在兩人頭頂,風雪被抵在傘外,隻漏進一片冰涼如水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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