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次跟着傅醫正去荊州,碰上襄城時疫,時疫傳到江陵,不少将士都染了病。那樣的場景現在想來仍是心悸不安。也不知研讀醫書有沒有用,但總想着能多做些。”
“你去了荊州?那你跟小五是一起從荊州回來的?”
陳茗兒一愣,“小五?”
“哦,”大夫人笑着解釋,“就是沈元嘉的小名。”
“小五……”陳茗兒不自覺地翹翹嘴角,應着大夫人之前的那句話,“是,我跟五爺一起從荊州回來的。”
大夫人突然明白過來,“我原本還怕他從荊州回來會……你知道他跟司空乾?”
陳茗兒點點頭。
“所以啊,這場仗,他輸不得,赢……也……”
陳茗兒會心點頭:“我懂他的為難。”
“說實話,他這次回來未見郁郁寡歡,我原本還真是有些驚訝,現下明白了,原來是你跟着呢。”
大夫人說得大方,陳茗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紅暈更深:“夫人别這麼說,我沒做什麼的。”
“你不用做什麼,你就在他跟前就行。”大夫人輕輕搖頭,帶着苦澀的笑意:“這些年,他總是一個人,不冷不熱的。很多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問他,他也不會說。他沒怎麼高興過,卻又好像也沒怎麼不高興過,一門心思就惦念着荊州的這場仗。說實話,我是心疼他,又擔心他。”
大夫人的一席話讓陳茗兒不禁想起從前印象中的沈則。冷漠,寡言,不管周遭如何喧嚣,都會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被一股無形卻堅不可摧的力量阻斷,像屋牆阻住雨水,沾不濕他一分一毫。
大夫人與陳茗兒絮絮地說了好些閑話,陳茗兒極感激于她即便是閑談時也恪守的分寸感,任何有些許可能會叫陳茗兒難堪的話題都被大夫人不着痕迹地避開了。送走了大夫人,陳茗兒一個人靜坐良久,心裡感慨萬千。她見識過世家望族的勢力和冷眼,她曾經極力想融入想要被接納,踮起腳,伸長胳膊,卻沒人願意接她一把。她小心謹慎,一步步都似踩在裂了縫的冰上,卻從來不敢停,停下來,這冰裂開得更快。她隻能一路往前,腳下的裂縫也一路蔓延。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心境如此輕松歡快。陳茗兒抱着膝蓋,背抵着熱乎乎的火牆,唇齒間輕輕地吐了小五兩個字,便惹得自己咯咯地笑起來。
這幾日沈則回來的都遲些,陳茗兒看書也遲,沈則回來就先來她屋裡,兩人說話會兒,他再回屋去睡。
頭一晚上陳茗兒還略略有些擔心,生怕他耍混,這幾步路也不願意走,想磨蹭着她宿在一塊兒。沈則像是看出陳茗兒這點小心思,那一日是關照了她火盆熱不熱,床鋪暖不暖,話都沒敢多說,就走了。反倒是這幾日,縱是晚,也賴着想跟她多說幾句。
陳茗兒把大夫人送來的點心分裝在小茶盤裡,泥爐上煮着荷葉茶。冬日裡菜肴多烹煮羊肉,羊肉火氣大,宜飲些荷葉茶去火,調理内和,助夜間安眠。
沈則推門進來的時候,陳茗兒已經生了困意,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擡頭朝他一笑:“今日好像更晚些。”
沈則回身掩上門,“家宴結束又被太子叫去了東宮,耽誤了好些時候。你是不是困了,困了就睡吧。”
“喝酒了?”陳茗兒放下手裡的書,懶懶地撐起腰身,“等我往荷葉茶裡給你兌勺蜂蜜,解酒最好。”
沈則确實喝了不少,摁着眼窩在陳茗兒身邊坐下,眼神迷離地看着她忙東忙西。
“什麼時候才能娶你?”
陳茗兒冷不防聽到這一句,懵怔地嗯了一聲。
沈則換了個姿勢坐,沒有再說話,隻是定定地看着陳茗兒,他原本就長了雙桃花眼,平時冷下來不顯,這會兒不知是不是因為喝酒的緣故,墨色的眼眸中風流畢現,說不上的缱绻勾人。
陳茗兒似乎是在這一刻才意識到,這位馳騁疆場的大将軍,竟是色若春曉之花,風流韻緻倒像是個舞文弄墨的才子。
陳茗兒被他看得臉頰微燙,忙吹了吹手中冒着熱氣的荷葉茶,遞過來,“你先小心喝一口。”
沈則接過茶盞,順勢攥住陳茗兒的手腕往自己懷裡拉了拉。
“欸,你慢點,當心茶水灑出來了。”
陳茗兒欠着身子,往沈則身邊挪了挪,小聲道:“今天夫人來了。”
沈則目光亮了一瞬,“她沒說什麼吧?
“沒有,夫人很好,我原本以為她會讓我走,但是她沒有,她還送了好些東西給我,”陳茗兒低頭捋着自己衣角,聲音因為發困有些甕,“我今天甚至在想,如果将來我兒子就這麼帶回來個姑娘藏在家裡,我能不能做到像大夫人一樣寬厚。真的太讓我……”她的聲音低下去,“受寵若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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