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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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一個哆嗦。以前來還不覺得，現在才發現這裡真大。一個房間連着一個房間，也許牆的後面還藏着暗室秘閣。莊嚴富貴的顔色和圖案充斥着視線，讓人透不過氣來。我盲目地在裡面亂走着，發覺每一處都差不多一樣，沒有多久就迷了路。因為早把随從遣散的原因，我隻好獨自摸索着尋找回去的路。不知怎麼的，就走到一個暖閣裡。那是一間布置得較為簡樸的房間，兩面牆壁上挂滿了身着正裝的仕女像，下面侍奉着牌位香案。仔細一看，原來這些都是東齊曆代皇後。開國的敬孝皇後，豔名遠播的賢懿皇後，隻做了十三天後座的賢肅皇後，念了一輩子佛的獻穆皇後，兩次被廢，又三次被立的恭穆皇後……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一張張陌生的面孔。那些已經做古的女子在煙火缥缈中隔着百年歲月靜靜凝望着我，似乎要對我述說她們的故事。隻是那些繁華榮耀背後的悲涼、寂寞、委屈、痛苦，都已經清清楚楚地寫在她們眼裡。我一張一張看過去，最後一張畫像，是蕭暄的母親嘉穆皇後。還很年輕的女子有着一張美麗動人的面孔，蕭暄的眼睛很像他的母親，眼瞳濃似墨，又清似水，笑起來顯得很親切。隻是蕭暄臉上雖然總帶着玩世不恭的輕笑，就像江湖裡飲酒縱馬恣意尋歡的潇灑公子，卻也有着睥睨天下、縱橫捭阖的王者霸氣。我看着牆上還空餘下來的大片地方。也許将來有一天，我的畫像也會挂在這個地方吧？那也是好的。我所知道的，廢後是沒資格挂在這裡的。而陸穎之的終極目标就是在這個地方争奪一席之地。我一想到陸小姐就同學習不用功的學生聽到要考試一樣，又煩躁又頭痛。搖着腦袋轉過身去，驚訝地看到蕭暄正站在門外。他神色複雜地看着我，擔憂、焦慮、害怕，那都是幾乎不可能出現在他眼裡的情緒，讓我很費解。我們靜靜凝望彼此良久，誰都沒想到打破這寂靜。共同度過的歲月就在中間穿梭，喚醒了塵封的記憶，讓我們回到最初認識的時光，又一點一點追述回來。&ldo;阿暄？&rdo;我輕喚了他一聲。他回過神來，走進來拉住我的手。&ldo;怎麼這麼涼？&rdo;蕭暄皺着眉說，&ldo;我一早才新得了件上好的白狐裘，回頭叫他們拿來給你。&rdo;我問：&ldo;你怎麼來了？&rdo;蕭暄笑着說：&ldo;我聽說你在，就過來找你。房間都看過了吧，覺得怎麼樣？&rdo;我語塞，想了半天，才挑了個折中的說法：&ldo;還不錯。&rdo;&ldo;真的？&rdo;蕭暄話裡帶着不同尋常的認真。我隻好說：&ldo;就是……能再明亮一點就好了。&rdo;&ldo;我會吩咐他們把房間弄亮一點的。&rdo;蕭暄松了口氣，又興緻勃勃地說，&ldo;你去後面看了嗎？我叫他們給你騰出了一個很大的藥房，爐子，藥池，什麼都應有盡有。到時候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的事。&rdo;他很興奮，像是得到好東西要獻寶的孩子一樣。&ldo;是嗎？&rdo;我臉上挂着笑，&ldo;真好。謝謝你！&rdo;蕭暄繼續說：&ldo;這宮裡，你想怎麼布置都可以。正堂是不是很威風，你将來就在那裡接受命婦大臣們的朝拜。&rdo;我也順着他的意思說：&ldo;都很好！&rdo;&ldo;真的很喜歡？&rdo;蕭暄不放心。我肯定，&ldo;真的很喜歡。&rdo;蕭暄捧着我的臉，看我的眼睛，&ldo;要同我說真心話，要開開心心的，我不希望你把心事藏在肚子裡，知道嗎？&rdo;我聽話地說：&ldo;知道。&rdo;&ldo;真乖。&rdo;他親了親我的鼻尖。&ldo;王爺，&rdo;太監怪異的聲音一下破壞所有氣氛，&ldo;陸元帥求見。&rdo;蕭暄一臉掃興，沒好氣道：&ldo;知道了。&rdo;他手還半摟着我，&ldo;我得去一下。你别走了，今天留下來吃個飯。我叫廚子做你愛吃的菜。&rdo;我微笑着點了點頭。他溫柔撫摸着我的臉，轉身離去。他穿過長廊，邊走邊回頭，最後高大挺拔的背影被随從遮擋去，于是我也轉過身往回走。還沒走兩步，身後突然傳來叫我的聲音。我詫異地轉頭望，蕭暄不知怎麼的又跑了回來，神情有點慌張和急切，等他的視線找到我，那絲異樣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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