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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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周把留作晚飯的一包米糕捧過來。&ldo;小兄弟，這怎麼敢當？&rdo;那中年人卻不接。子周把米糕直接放到小男孩手裡：&ldo;哥哥送給你的，收下吧。&rdo;男孩看看身邊的大人。&ldo;小兄弟，多謝你了。&rdo;他的母親要站起來行禮，被子釋攔住了。&ldo;謝謝哥哥。&rdo;男孩十分懂事，拿出一塊自己吃，其餘的都遞給母親。子釋走回長生身邊，無奈的笑笑。後者朝天望一眼，仰面躺倒。兩個小的善良心軟，把自己等人口糧往外送不是一回兩回了。今天這善心一發，晚飯又要另外設法張羅。那邊子周和他們聊得開心。子釋看着長生，輕笑道：&ldo;你别有意見。當初要不是我架不住他倆軟磨硬泡，你如今隻怕已經成了積翠山上一堆白骨了。&rdo;頭一回聽說這事，長生&ldo;咦&rdo;了一聲，坐起來：&ldo;我說呢，看你也不像那濫好人……&rdo;子釋斜眼瞅他：&ldo;我一瞧，這小子雖然半死不活，身闆兒倒好，救活了是壯勞力一名，救不活還能當一個月口糧，怎的也不虧……&rdo;長生笑罵：&ldo;李子釋，你積點口德行不行？&rdo;不一會兒那頭領過來再次道謝，他們着急趕路，要動身了。等人走遠了，長生忽道：&ldo;這夥人不簡單，裡頭好幾個會功夫的。&rdo;子釋沉吟：&ldo;有老有小，還帶着弱女子，能順利過江，突破沿岸封鎖，定然不是等閑之輩。你說他們好幾個會功夫，甯可餓肚子，不偷不搶，倒像是俠義中人。&rdo;長生嗤一聲：&ldo;俠義又不能當飯吃。都要餓死了，還怎麼俠義？&rdo;&ldo;豈止不能當飯吃，還得舍己為人呢。俠義二字，哪那麼容易做到。&rdo;子釋歎道。&ldo;大哥……&rdo;子歸覺得歉疚，然而自己和子周又沒有做錯什麼。心中難受，差點哭出來。子釋把她攬過來溫聲安慰：&ldo;子歸很好。大哥明白，大哥什麼都明白。&rdo;&ldo;可是……&rdo;雙胞胎心意相通，兩個人四隻眼睛互相望望，覺得此事實在萬分為難：見人遭難不伸手，大違本性，也違背自幼所受教誨；忍不住伸了手，自己等人處境必定更加艱難，還給哥哥們增加困擾。看着面前兩張純真無邪的臉，子釋歎息。世道如此殘酷，兩個孩子的正直善良更加可貴。也罷，亂世偷生，命如危卵，何必非要為了苟延殘喘而扭曲本性？隻要他們肯堅持，自己能護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吧。于是拍拍他倆的手，道：&ldo;還有得送，想送就送吧。等沒得送了，自己還要餓肚子呢，也就隻能忍心看着。&rdo;聽了大哥這話，子歸擡起頭：&ldo;我們是不是快沒錢了？&rdo;子釋看一眼長生：&ldo;眼下這個季節，隻要有你們長生哥哥在，沒錢也不怕。&rdo;聽他這樣拐着彎兒肯定自己，長生心中大樂。忍了幾忍沒忍住，背過去竊笑。&ldo;現在楚州南邊腹地勉強太平，有錢還能買着東西。問題是……如果難民持續增加，照這麼下去，不等西戎兵打來，沒準就會出亂子。到時候，有錢都未必管用……如今已經入秋，天涼以後，日子會更不好過，隻怕很多人熬不過這個冬天……&rdo;兩個孩子不曾想那麼遠，聽大哥一說，都愣住了。長生突然插話：&ldo;不怕。我們在冬天來之前找個偏僻地方躲起來，等開春了再上路。&rdo;轉頭沖子釋道，&ldo;你想想哪兒合适，計劃計劃。&rdo;心道南邊的冬天比起大漠，氣候暖和得多，時間也短，應該不至于太難熬。&ldo;再說吧……&rdo;反正離冬天還遠，暫時不必操心。其時&ldo;秋老虎&rdo;正盛，重回暑熱，陽光比六月更毒。這個話題告一段落，日頭還沒下去，幹脆繼續之前的功課。&ldo;大哥，聖人說&ldo;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rdo;。我錦夏文德何其昌盛，四方蠻夷盡皆臣服。當初西戎各部因與西域諸國沖突，求庇于錦夏，正是因我文德而來。朝廷特許其内遷，在冷月關外烏幹道一帶定居，執臣屬之禮，時有賞賜。亦如聖人所言：&ldo;既來之，則安之&rdo;。可是，如今西戎狼子野心，興兵犯我，兇狠殘暴，令人發指……國家破亡在即，文德又有何用？&rdo;長生躺在草地上，聽子周侃侃而談。在夏人當中混了幾個月，那些咒罵西戎的言辭都聽得爛熟。他不覺得父兄的行為有什麼過錯，所以談不上内疚慚愧。也不覺得夏人的反應有什麼不對，因此犯不着生氣惱怒。他們說的都是事實，反正罵幾句，不痛不癢。倒是李子釋看待分析這些問題的觀點和态度，常常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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