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豫王人已就藩,不在京裡,憑工部的胡尚書一人斡旋,堪稱是左右支绌。幸虧魏國公終于從去年索軍糧的事裡回過味兒來,總算不撺掇着兵部求兵費。禮部尚書最是知情識趣的,見雙方掐得厲害,自行退避,斷然不敢拿今年的采選與長公主出降之事攙和。最終,戶部借口用盡,最終還是松了口。
然而黃河每年兩汛,上遊春汛,下遊夏汛。修壩開渠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工程,農民除了徭役還得放田假回去播種。若真等着戶部松口,再派人運錢、運糧過去,單一個“拖”字訣,都足夠叫豫王有苦說不出。
不幸中的萬幸是,豫王和謝家走通的關系今次派上了用場。
豫王先一就藩,謝家就派大兒子親自押錢糧上豫王藩邸,“孝敬”起來了。這原本是去年豫王陪着皇帝南巡,就已經和謝家說好的事,一大筆錢糧,專是為着修壩通渠的工程。雖然戶部這邊才松口,但豫王那邊實際上已經開工大半個月了。
宗朔這段日子被楊守氣得不輕,特地派了信得過的人去戶部盯着進度。
好在豫王一封密奏,告知宗朔,他因收到謝家獻的錢糧,二月中旬就已經率部監管通渠,大壩修築也盡在計劃之中,宗朔總算松一口氣,心裡不由大贊謝氏,他們如此應諾之舉,既是功勞,更是功德。
他命人研墨,開始琢磨着回豫王的信。
豫王宗弛畢竟同其他藩王不同,乃是宗朔一母同胞的嫡親弟弟,二人在宮内算是相依為命的長大,尤其在先太子、先皇後接連薨逝後,兄弟二人更是有一段日子抵足而眠,相互依靠。
成元五年,朝内已經擺平了河南郡貪墨一案。如今河南郡由上至下都是宗朔派去的自己人,豫王到此處行事,應算得上順利。
公務宗朔能放心,挂念的不免就是些私事了。
宗朔正要提筆,常路從外頭弓腰步進來,低聲禀告:“陛下,謝美人命宮婢來給陛下送新制好的軍棋了。”
“宮婢來送的?”宗朔擰眉,表情明顯不豫,“那她人呢?”
常路讪笑,“這……奴不知,可要奴去問問?”
宗朔懸着臂,墨汁順着筆尖滴下去,在宣紙上洇開。他低眉掃了一眼,有些不悅地撂下筆,伸手撕了紙,揉成一團。
常路立在下面,一句話都不敢吭,心裡卻料定了——陛下這是還在跟謝美人暗中較勁呐!
宗朔一直沒去後宮,起先是為着政事,忙得顧不上。雖然傳人來過金福宮,但晉廷有規制,被召幸的内宮女眷,除四夫人外,照理是不得在金福宮内留宿,都要打發回去,算是個純伺候人的事。但凡宗朔心裡頭尊重些、有情分的,譬如林修儀,那他都願意多費點功夫,親自過去,能顯得多些溫存,絕不會輕易召至金福宮來。
清雲館的謝美人,常路看得出來,那在陛下心裡頭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她沒被點過名,是在常路預料之内的。
等後來政務沒有剛過完年那麼緊湊磨人,皇帝倒是惦記起了清雲館,常路便被他問過好幾回:謝美人的軍棋可送來了?
然而左等右等等不來,常路奉旨,偷偷去造辦司問了一次進度,這才知道,謝美人居然特地叮囑過——無須趕工!
這話常路回給宗朔,可算是把皇帝給惹着了,再也沒提過去清雲館的事,更不問軍棋做沒做得了。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謝美人這軍棋,總算給敬上來了。
宗朔坐在上頭,沉默了好半天,一看就是在生悶氣。常路不敢動,隔了許久,方聽見皇帝慢慢開口:“誰來送的棋?傳進來,朕要問話。”
常路趕緊答應着去了,隻盼謝美人打發來的是個能說會道,千萬别惹急了陛下的機靈人。
不多時,常路領着一位個子不高,穿着綠裙宮裝的婢子踏進殿來。
女孩跪在地上,聲音十分脆爽,“奴荷光,拜見陛下。”
“哦,是你,臭棋簍子。”荷光聽見殿上男人的聲音響起,她臉霎然就紅了。皇帝約莫是以為她被這名字臊住了,岔開話道:“起來吧,軍棋呈上來給朕看看。”
荷光垂首起身,雙手将沉甸甸的三盒棋子交給常路,随即便依着規矩,站定不動。
宗朔打開匣子挑着看了看,軍棋樣式做得比上一幅精緻多了,他指腹摩挲着棋子邊沿的鑲金,若有所思。
半晌,荷光聽見上頭傳來一聲輕哼,她分辨不出皇帝是喜是惱,一時沒忍住,擡了起頭。
宗朔對上宮婢如此大膽的目光,立刻不悅,沉眉斥責:“哪學的規矩?膽敢直視朕?”
荷光吓得趕緊跪下去,連聲解釋說:“陛下恕罪,奴是擔心陛下不喜歡這軍棋,才言行冒犯了。這次的軍棋謝美人費了心思請造辦司打制的,生怕造辦司不精心,還額外貼了錢去,花了好些時日才制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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