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極敷衍地點點頭,“您看着好,那就成了。”
“違心之言,”這郎君輕聲責備了她一句,将臂钏取下,似乎還輕輕捏了一下那美人的臉頰,“你這姑娘,怎麼這般挑剔?”
那女子掩面而笑,用手隔開了他的磋磨,“這裡的東西又不比家中,我這是在替您省錢,怎麼您還不高興了呢?”
“強詞奪理。”這郎君聲音之中隐含笑意,“再換一盤,你省下這些銀錢做什麼,就算是全要了,難道還怕我付不起?”
那侍從應了一聲是,又捧了許多出來,然而他家的夫人似乎是誠心與郎君嘔氣,對着這些首飾挑揀不斷。
“這個流蘇太繁多了,戴着顯蠢。”
“玉镯以簡樸雅緻為美,這上面的雕琢太多,戴得久了,您不怕硌到我的手嗎?”
她說起話來極為任性,隐隐質疑夫君的審美,偏那郎君也肯容她,還嫌她回嘴不夠似的,親手斟了一杯茶與自己的夫人潤口,“你人這樣美,這些俗物到了你的身上,當然叫人高看一眼。”
那女子就着郎君的手飲過水,似乎才滿意一些,主動從盤上拈了一枚首飾,“那就要這個琉璃花钗好了,色若透明,雕琢卻十分精細,您覺得如何?”
從聲音來說,這位郎君應該不算太年輕了,身旁的夫人倒是像二八少女,不過永甯縣主想想也對,能在朝中立得穩腳跟,那怎麼也得是四十左右的人了。
不過這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大唐風氣開放,女子的地位遠超前朝,陵陽長公主和她們這些女孩子逗趣的時候也講過不少朝臣懼内的笑話,包括她二叔,打仗從來都不皺一下眉頭,然而怕陵陽長公主怕得不成,有時惹了長公主不開心,還要請她去說和。
但那些故事裡的大臣更像是懼怕自己的夫人,很少聽說過哪位中書令或者是門下平章同夫人說話這樣輕聲細語。
她本來是有意與那位夫人争個高低,但是被迫同太子站在這裡,一齊聽他們夫婦言來語去,好奇歸好奇,總有些不好意思,輕輕扯了一下東宮的衣袖,“三哥,咱們站在這裡做什麼,你教掌櫃進去同他們說了,咱們自選咱們的去。”
也不知道這位夫人是怎麼籠絡住自家郎君的,成了婚也這般膩歪,要是她婚後也能同太子這般和樂就好了。
太子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松開了她的手,永甯縣主見東宮面上浮現出可怕的陰郁,衣袖下的手掌緊握成拳,唇抿成了一條線,似乎這裡頭的話觸怒了他一般。
永甯縣主見太子從來都是端着一副儲君的架子,在外人面前不輕易言笑,但也說不上嚴厲,對着她的時候更是小意溫柔,就像是二叔對長公主那樣,突然神色可怖起來,着實是把她吓到了,她怯怯地站在一邊,自己在心裡犯嘀咕。
他同阿耶在一處多少年了,怎麼可能聽不出聖上說話時的語氣做派,而透過屏風,那所謂的貴官夫人,分明……分明就是平日裡循規蹈矩的準太子妃!
太子并沒有見過聖上如此對待過一個女子,她像是比琉璃還要珍貴易碎,叫天子萬般屈就,他腦海中還回蕩着聖人今晨議事時的雷霆萬鈞,然而耳邊卻是皇帝如春風拂面一般的細語低斥。
“這個不好。”
他聽見聖上笑了一聲,握住了那女郎的手腕,“這上面雕的花樣是什麼,梨花與海棠。好姑娘,你是有心刺人麼?”
從太子入王府時,就沒見過聖上有過通房妾室,自然也就沒有機會看見聖人在内帷裡的柔情蜜意,聖上平日裡就真的像是金子鑄就的神像一般,高高在上,坐在天下的權力之巅,俯瞰包括他在内的芸芸衆生,讓他敬仰、害怕。
現在這尊神卻自己走下了神壇,在民間同未來的太子妃溫聲調情。
太子感覺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要冷凝成冰了,他聯想起之前種種看似毫不相關的畫面,突然覺得諷刺至極。
“我刺您什麼了?”他的未婚妻在他的面前曾是多麼冰清玉潔、堅貞不屈的貞潔烈女,然而此時此刻,卻并沒有拒絕皇帝的觸碰,隻是抱怨他不好伺候:“您叫我來選首飾,我選了您又不喜歡,那還讓我選做什麼,您自己挑揀了給我也是一樣。”
“豈不聞詩雲,‘鴛鴦被裡夜成雙,一樹梨花壓海棠。’,你敢說沒有這層意思嗎?”那郎君含笑念着不正經的詩,還一本正經地向女郎去求證,叫人捧了銅鏡過來,“蒼蒼白發對紅妝,好姑娘,你來瞧瞧,我的頭上有多少白發了。”
蘇笙原本站在皇帝的身邊,她原本是被聖上強行帶來的,選了一盤又一盤,忍不住對他抱怨了幾句,聖上說那些話,她并非是全然無動于衷,在這民間,她也願意稍稍放松一些,真的像是情人那樣,撒嬌吵嘴,随意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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