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妨閻珵左使冷哼一聲,将她吓得一個激靈,方從見到異獸的激動裡回過神來。
近距離看,這位左使濃眉大眼,闊面重頤,生得當真威風凜凜。她硬着頭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問:“初踏貴寶地,就捅了簍子,是林琅失禮了。敢問這位仙官,結界咒印既已消失,可有補救之法?”
“我雖修為低微,卻也願意承擔罪責。”她垂頸低首,聲如蚊呐,“必不會讓仙官為難。”
“結界若是這麼簡單便可修複,又何需本官鎮守此地!”閻珵左使重重哼了一聲,目光如電在她面上逡巡了一遍,忽然瞪大眼睛。
他的眼睛本就大似銅鈴,這一瞪更仿佛要脫出眼眶似的。
林琅吓得腳下踉跄,站穩後立即挪開視線,戰戰兢兢不敢瞅他。
第一次出門,跟着樂正師姐去趟涪陵而已,她都能弄壞别人的結界,還會被長相威武的仙官吓到腿軟……師父是天玑門的掌教真人,卻有她這麼不成器的徒兒。師兄師姐為她殚思極慮,盼她成才,她卻這麼給他們丢人……
閻珵見這斯斯文文的小姑娘站了一會兒,突然就開始掉眼淚,着實也有些詫異。
——不是,他還啥都沒說呢吧?!
她也不出聲,輕輕咬着下唇,就這麼默默流淚,許久才悄悄抽噎一下。
閻珵登時大感頭疼。他奉命鎮守涪陵,四十餘年從無異樣。松沛府的修仙者們來來往往,秩序井然地進出涪陵。他卻絲毫不敢松懈,在桃花渡建了一座小洞府,日夜不離,以求能最早發現結界的異動。
同僚笑他冥頑不靈,仙君千年前就已作古,衆人視仙廷如同擺設,誰還像他一樣傻不愣登地恪盡職守啊。不見他這五品左使,守護一方仙城,座下卻連個小卒也無麼?
也有人敬佩他品性崇高。雖說仙君因為兵解靈肉分離,魂魄遁入輪回,但仙廷存在世間豈止萬萬年,早已是一座龐然大物。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見那些修仙世家、名門正派,見了仙廷的傳令官都依然客客氣氣的麼?
甭管人家心裡怎麼想,起碼面上的恭敬是做足了啊。
物議紛紛,閻珵卻旁若無人地在桃花渡住了四十年。他這五品左使是從師父手裡傳過來的。千年前仙君還在世的時候,仙廷勢力龐大,堪稱居于修仙界的頂層。仙君振臂一呼,應者何止百萬?
雖說他老人家在與域外天魔海的妖魔戰鬥中受了傷,閉關休養。但那時仙廷的仙官可不好當,多少世家名門削尖了腦袋,都要将子孫後代送到仙廷任職。
可惜仙君意外兵解,此後仙廷的陣勢便大不如前。仙廷實力衰弱,域外天魔海的妖魔們便乘虛而入,殺得人間一片血海。
它們得知最大的敵人仙君已經投胎轉世,便愈發猖狂。
那場戰争中死了多少驚豔世人的天才?他們有的出身名門,年紀輕輕便揚名立萬;有的默默無聞,隻在沙場拼殺時才爆發最耀眼的光芒……唯一相同的,便是他們都死在了故土陣前。
至死,未曾退讓一步。
這場災禍使得人間滿目瘡痍,白骨露野,連奔騰的湘江都染成紅色,戾氣橫生,疫鬼作亂。
所有人都絕望地意識到,失去了仙君,他們将付出多慘烈的代價。
鏖戰持續十年,妖魔自域外天魔海源源不絕地繁衍,獰笑着撲向他們。可修仙界呢?這十年裡,竟然沒有一個新的生命誕生!
倘若繼續這樣,不必等下一個十年,人界必亡!
于是當時殘存的六大派聯合起來,以萬妙山莊、神鼎門、丹陽教、白焰谷、鶴陵,以及天玑門為首,煉化了仙君遺寶。
萬妙山莊派出僅存的精銳子弟,不惜一切代價守住最後的陣地;神鼎門集天地精華,以十二種異火輪番煉制天材地寶,當代掌教也因過度耗損真元而去世;丹陽教秉承扶危濟困的原則,在戰争之初便損失了大量弟子;白焰谷一向敝帚自珍,卻也将視若性命的坤山七絕火獻了出來;鶴陵的神鳥們翺翔在天際,于殘垣斷壁間尋找煉制遺寶的材料,将它們一點一點銜回了極樂山。
極樂山,便是當時人類修士最後的栖身之所。
傳說,仙君遺寶煉成的那天,遠方隐有雛鳳清啼,人間瘴氣為之一清;日輪初生,光芒萬丈,盤踞在極樂山外密密麻麻的妖魔們哀嚎一聲,霎時化作青煙。
有人大笑,有人大哭,有人跪倒在地,有人嘶吼着感念仙君。
他老人家雖已入輪回,卻強行留下本命靈寶,焉知是否早就預料了今日情景?
往事悠悠休更說,始覺從前萬事非。
千年後,湘水奔流,人間幾度滄海桑田,那場大戰早已淡出人們的視野。仙廷衰敗,連他這籍籍無名的散修,都能輕易從師父那裡繼承五品的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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