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二十年前,那隻兇獸竟自行從終年黑暗的死寂之地走了出來。
他的步履緩慢沉穩,緩緩踏出,悠閑從容,周身籠罩的暗黑之氣從廣闊死地脫離而出,竟令六界都顫動一瞬,宛如不可一世的倨傲挑釁。然而正是這樣駭人的兇惡之力,籠過死地邊緣的那些弱小生靈時,卻緩緩地收了爪牙,宛如一團無甚傷害的霧氣,輕飄飄地拂過離去。
那看起來兇銳至極的力量,竟也能收斂得這般溫和。
而在這隻兇獸的背上,還坐着一個男人。
他嘴角微微含笑,眉間一點淡金的光華,閑适地坐在那隻龐大黑色兇獸的背上。他明明剛從那樣污濁黑暗的死地中走出,卻幹淨得宛如一直住在高高的三十三重天上,不染一絲塵埃,而他周身的力量溫和而強大,好似先前并非死地容納了他,而是他容納了那幽昧森暗的不毛之地。
能令仙妖神魔都不自覺地想要親近與臣服的神,隻有一個。
六界之中曾經最為尊貴、傳言中早已隕滅的尊神——
元黎。
他在兩千年之後,竟又完好無損地回到了世間。
過去兩千年裡,元黎一直被立作十惡不赦的罪人,他豢養兇獸,貪名逐利,神心受損,不配為神,他們給了他如此多的肮髒聲名,然而當有朝一日,他從死地之中淡然走出,那些曾經言之鑿鑿的罪名竟在須臾之間顯得岌岌可危,淺薄無力。
他什麼都不需要做,隻站在那裡便足夠了。
當看着他的時候,誰都無法質疑他是一位真正的神。
當一種聲音被強權擡上不可質疑與推翻的高台時,其餘的聲音靜悄悄地匿了蹤迹,卻不代表消亡。而當某一日時機到來,那些沉默的、本以為早已被馴化而徹底消失的聲音便會再次起來,其彙聚出的聲響之大甚至令人驚訝。
仙妖神魔的壽命那樣漫長,兩千年的時間并不足以真正湮沒一個尊神的姓名,也不足以讓他們徹底忘記當初心底被強行壓下的懷疑、懊惱與無力。然而尊神隕落,真相難以探尋,這一切的不平本以為隻能永遠沉寂,誰知竟有一天可以見得天日。
更何況此時的蒼明與靈真已然不再足以信任。過去千年間,面對着頹亂的六界秩序,時常有妖魔禁不住發出感慨,若是元黎天尊還在就好了……說完反應過來,又急急地捂上嘴,生怕被他人聽了去,閉上嘴之後卻又覺得愈發悲哀。
因此當元黎再現世間,争先恐後,再不敢惜身。
一場牽涉六界的、尊神之間的大戰,開始了。
臨霍過去千年間不知躲去了哪裡,統共沒露過幾次面,在元黎現世之後竟也出現了。
時隔千年再次見面,臨霍默不作聲地盯着元黎看了許久,再看向他身旁的那隻兇獸,仍是良久的注視與沉默。
他不說話,隻是在那一神一獸之間來回地看,直到那隻兇獸先不耐煩了,哼了一聲,道:“臭黑龍,你看什麼看?”
臨霍在那一聲不客氣的稱呼中恍了下神,這才極慢地笑起來,像是直到這時才信了一切并非假的,他上前一步,伸手揉了一把那兇獸腦袋邊上的毛發,笑道:“厲濁。”
厲濁一向是除了元黎誰都不給碰的,更别說跟他向來不太對付的臨霍了,這便聳起脊背要惱,卻見眼前那條沒臉沒皮的老黑龍臉上的笑意竟淡了下去。
“厲濁啊。”他又低聲喊了一句,像是沉沉的歎息。
厲濁一頓,慢慢收了那些攻擊的姿态,一直沒有說話的元黎直到這時才開了口,他看着臨霍,眼中似有悲憫:“你變了很多。”
臨霍笑道:“你看起來倒是什麼都沒變。”
兩千年的時光,說短不長,說長也不短,受在身上的是苦,受在心裡的也是苦,難說究竟哪個更苦些。
臨霍站在了元黎一側,圖南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即便他的妖力比起臨霍來不值一提,然而臨霍沖在前方,他就不可能留在後面。
雖然在賀州看來,那條黑龍若是能被打死就再好不過了,然而既然圖南非要牽涉其中,他就無法再作壁上觀。他與圖南争執良久,最終還是氣急敗壞地追着圖南跟了過去。
這場大戰實際上結束得很快。
元黎擁有着絕對強勢的力量,當初若非他一門心思用來嘗試淨化那些兇獸身上的黑暗之氣,散了太多神力尚未恢複,即便是蒼明與靈真聯手,也不至于那樣輕易地讓他神魂隕滅。更何況,他還擁有着厲濁的絕對忠誠。
二十年無論在神還是妖的眼中都過于迅疾,這場大戰便已落了局。蒼明與靈真被削去神格,永生囚于天地盡頭的混沌之境,元黎成為唯一的尊神,随後便是六界亂局重整,妖魔仙神人鬼各歸其位,山海分界,不可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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