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笑笑也淪落到錢老娘娘一般的下場,該是何等光景?
思及此,朱祐樘腳步一滞,停在交泰殿的穿堂裡。光是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他都如萬蟻噬骨一般,心痛不已。
耳邊響起李廣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萬歲爺?可是有什麼吩咐?”
“你覺得方才沈尚宮的話,有沒有道理?”
李廣頓了一下,道:“有理,也無理。”
“怎麼講?”
“奴婢鬥膽,曆朝曆代中宮皇後晚景凄涼者,一半是無子嗣,一半是寵妃之故。可咱們的中宮娘娘,卻不是這個情景啊。”
李廣的弦外之音,朱祐樘一細想,便明白了。他早就心意已定,此生除了笑笑,他的後宮再不會進人。如此,笑笑也不必像其他娘娘那樣,為了争寵煞費心思,更不會出現寵妃壓在皇後頭上的情景。
隻要他在一日,就能護笑笑一日周全。倘若他竟然先一步離世,也沒關系,繼位登基的新君,必定是笑笑親生的嫡長子,他們的孩子會尊笑笑為太後,孝順她,侍奉她,不惹她生氣。
這麼一算,笑笑無論如何都不至于落到錢皇後的境地。
朱祐樘想了一想,他着實覺得,笑笑的餘生不會有多大的波折。
還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他微微松了一口氣,擡腳繼續前行。
一階一階登上坤甯宮的月台,還沒進殿,先聞見一陣濃郁的花香,這香氣着實太濃了些,像有人點了二三十個香爐,提在手中,圍着人團團轉。
到底什麼花能香成這樣?往日坤甯宮裡,也是按時節擺花,譬如冬日臘梅,初春迎春花,但沒有一種花,能有如此威力。
進殿一看,朱祐樘全明白了。
原來是栀子花。
殿門兩側的高幾上,正擺了一對栀子花,色白,瞧着秀秀氣氣的,卻偏生有着香飄十裡的本領。
蒹葭堂裡也擺了兩盆栀子花,香得痛痛快快,張羨齡就坐着花影裡,手中握着一件白紗裙,正向梅香比劃着什麼。
“萬歲爺。”張羨齡将白紗裙放下,朝他走過去,步伐很輕盈。在人前,她還是規規矩矩的這樣叫他。
也用不着行禮,朱祐樘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右手。
“在做什麼呢?”
“不是又快到換紗衣的時候了麼,我叫宮人做了兩套紗衣紗裙,預備夏天穿。”張羨齡笑着答道。
按舊例,皇後樣式的紗衣,與平日的短襖長裙并沒有大的區别,隻是将錦緞換成了略薄一點的暗花紗而已,這種紗張羨齡不認得,但覺得和後世常見的香雲紗有一點點類似,有各色的花紋圖案,瞧着還是挺富貴的。
可夏天天熱,張羨齡不耐煩穿些重工重繡的衣裳,嫌熱。她到希望衣裳能夠更素淨些,不要弄得花裡胡哨的。于是她吩咐宮人,用藕色、天水碧等清淺一點的素紗,不帶一點兒花紋的那種,裁幾身立領長衫。
這樣的款式更接近于晚明的風尚,如今宮中還未流行,張羨齡方才拿着料子給宮人比劃比劃。
朱祐樘撚一撚輕紗:“不錯,既素雅,也節省人力。”
“是吧,我也覺得很好。”張羨齡笑道,“去換衣裳吧,我叫他們進膳,今天的晚膳有豆漿煮魚。”
天氣漸漸轉熱,奶制品放不得太久,因此坤甯宮膳房問過她的意思之後,便添加了一架石磨,每日研磨豆漿,以作早膳飲品。
今天早上喝豆漿的時候,張羨齡忽然想起從前吃過的一道用豆漿熬煮的菜,便要梅香去傳話:“叫膳房的人挑一條草魚,料理幹淨,切成魚片,用蛋清、面粉、胡椒、料酒一同攪拌,腌漬一炷香的功夫,放到鍋裡,用豆漿來煮。豆漿要仔仔細細的用紗布過濾,不要有一點渣子。”
張羨齡如今對膳房田公公十分有信心,小小的豆漿煮魚,應當難不倒他。
果然,田公公沒有讓她失望。
端上來一個大砂鍋,鍋裡一鍋豆漿,是微微偏黃的白色。豆漿裡沉浮着幹幹淨淨的魚片,也是白色的,好在一把子青綠的蔥花給添上了些顔色。
張羨齡又一次感慨,怎麼就沒有辣椒呢?若是有,用紅辣椒切成小圈,往上一灑,顔色豈不是更好看?
雖然少了些顔色的點綴,但這鍋豆漿煮魚,味道卻沒得說。魚肉滑爽鮮嫩,透着淡淡的豆香,湯尤其鮮美,張羨齡一口氣喝了兩碗,她光喝湯都差不多喝飽了。
沒肚子吃其他菜了怎麼辦?張羨齡有些懊惱,擡起頭,卻見朱祐樘望着她出聲。
難道是自己方才的吃相太豪放了?張羨齡一下子坐直了,膝蓋也并攏了,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
她拿起朱祐樘的碗,給他盛了一碗豆漿魚湯:“這魚湯可鮮了,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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