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下的湖裡,一隻魚兒躍出水面,又咚地一聲掉進水。他抱着她的手指指骨因用力而發白:“我帶你走吧,春和。我會一點醫術,知曉樂理,作得了文章,身為一個男人,我總能養得了自己的愛人。再不濟,我還年輕,有雙手,有力氣,”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指着天上的月,“我回一趟家,同父母做别。三天後,我來這裡等你,我帶你走。”
春和閉上眼,默了默,雖是欣慰的神色,卻是有了哭音:“好。我跟你走。我等你來,帶我走。”
故事到了這裡,一片月色融在一起,複又化開。重現的畫面,是容與與家人争吵、道别的情形,畫面再一轉,杯中現出一抹彎月。
爾玉戳了戳我:“容公子是不是要醒了?”
我走向床榻觀察一番容與的神色。他皺着眉,呼吸急促,面色蒼白。
我說:“故事即将到尾聲,夢也快做到盡頭。他過會兒就該醒過來了,我們看好他。”
我回到桌前坐下,容與正夢到三日後他們相約離去的那個夜晚。
杯中可以看見月上枝頭,如同三天前他們相約離去的那番景色。容與背着行李,在橋上等春和。他在夜裡數着時辰,左等右等,等到初日瞳瞳,春和也沒有前來赴約。他想,莫不是她記錯了時辰,亦或是迷了路?是不是再等等,她就會出來?
但直到容與在橋上睡着了,春和也沒有出現。夜晚将盡之時,他被鼻腔聞到的一股血腥之氣驚醒。未曾細想,睜開眼,就見一個紅色衣衫的女子靠在橋頭,他一掃疲憊,向春和走去:“春和,我已經等你好久了。”
說着,他去拉她的胳膊,她卻像沒了骨頭一般軟綿綿的向他懷裡倒去。容與正想笑她,手指卻摸到了一手冰涼的血。
容與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心也停跳一拍,已經想到了什麼糟糕的事。仔細看去,她周身被冰蠶絲纏繞,那蠶絲我認得,是凡間修士降妖伏魔的器具。春和終究來赴約了,身體卻被冰蠶絲割裂,傷口深不見底,胸口碗大一個窟窿,尚且有血汨汨流出。就連元丹也被人偷去。
他極怒,雙眼通紅,手指發顫,一顆熱淚從眼眶裡掉下來砸在她胸口。她的紅色衣裙上開出一朵小小的血色花朵。
他緊緊地摟着她,極輕極輕的摩挲她的面龐,從眉梢,到嘴唇。他輕輕地搖了搖她冷透的身體,憤怒地哀嚎,聲音沙啞,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卻哭着求她:“春和,我們走吧。”
這就是了,軟軟紅塵之上,他等的人永不會來。
第21章婵娟月
其實可以理解,容與的父母覺得容與被妖媚的蛇妖迷了心魂,所以花了重金求了大修士取走春和性命。但沒想春和縱使被挖走元丹,也拼了最後的力氣趕到了橋頭赴容與的約。她想讓他知道,她是願意跟他走的。她沒有退縮。
無論春和還是容家都低估了容與的承受能力。他等她一夜,等來她涼透的屍體。容府的大公子容與,也就是在這一日被刺激了心魄,通俗點說,容與瘋了。
我喃喃道:“怪不得這個夢裡的容與,與我這些日子見着的容與,有些不一樣。”
畫面重回一片烏黑。這個故事到了這裡,已經塵埃落定,回憶到了盡頭,夢也到了盡頭。一段掩藏在紅塵裡的往事就此消散,誰也不知在夢裡将一切原原本本經曆一遍的容與此時做何感想,但無論他此時怎麼感想,他就要醒來,這個夢裡的回憶會被他留在夢裡。春和,他帶不走了。
我取過架上的幹手帕,打濕後擰幹,替容與擦汗。他眉頭皺起,面無血色,這個回憶令他很是痛苦。他的眼睫毛被眼淚打濕,黏糊糊地粘在一起。
我歎了口氣,将手帕清洗好放回架上。
爾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伊追,容公子是不是還沒有醒來?”
我說:“是啊,大概他需要緩緩?怎麼……”說着,卻見那本已重歸一片漆黑的杯中正現出一輪圓圓的月亮。那是那日他們從亂作一團的容府逃出來時的那個晚上。
我說:“壞了,他怎麼又夢回去了。他得出來啊,他現在不願意醒來,就永遠醒不來了。”
爾玉挽起袖口。我說:“你要幹嘛?”
他站起來舒經活骨,将拳頭捏的咯吱響,想來陪我偷窺了一晚上容與的夢,一顆急欲展露拳腳之心無法按耐,低頭看我:“暴力喚醒他。”
然而我們不論是怎麼搖晃、拉扯容與,他也隻是動了動眼皮,沒有醒來。總,總不能對他狂扇耳光吧?我一時想不出辦法,坐回凳子上。杯中的夢境裡,容與拉着春和一路奔至橋上,頭頂是一輪大大的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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