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的前路也必須走下去。
我想起在S市的那幾晚,安德烈偷偷摸摸溜進我房間,癡纏着我索吻,對我撒嬌:哥哥,這三年我過得很辛苦的,都沒人陪我說話。
哥哥,我一直在找你,我好想你。
記憶裡的聲音在滿室昏暗中消散,我忽然有種流淚的沖動。
“安德烈……”
快回來吧,我好想你啊。
“哎,這樣差不多,角度再偏一點。”
我不确定地拿着剪刀:“向這邊?還是那邊?”
“向左。”小汪說,“可以稍微修修——不不不,不是這樣——許先生,你剪得太狠了!”
安德烈坐在沙發上,眼睛望着電視屏幕裡的動畫,對我擺弄他頭發的行為十分配合。
不論在外是什麼模樣,回到父母身邊過年,總能讓人變成個孩子。小汪回來時滿面笑容,用他一如既往的樂觀态度解救了精神緊繃的我和這個死氣沉沉的家。
我跟安德烈在一起呆得太久,意識不到他身上的變化。還是幾天後小汪提醒我,安德烈的視線被頭發擋住了,必須剪一剪。
安德烈從醫院被接到我這裡來将近兩個月,頭發确實長了不少,幾乎能紮個辮子。但他不久前被新護工刺激了一回,對生人的排斥愈發濃烈,想請人來家裡幫他修理頭發都不成。
小汪會一些簡單的理發技巧,說最方便是把頭發修到最短。我不願意嬌豔美人驟然被剃成寸頭,心想剪頭發看起來不難,自己上又何妨。
“沒關系,許先生,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
這是剪完後小汪對我手藝的評價。
多虧安德烈生得漂亮,什麼發型都好看。我撥弄了下他層次不齊的額發,悻悻地想起碼算是個性潮流。
“晚上我做了蒸菜,看上次安德烈挺樂意吃。”小汪手腳麻利地收拾好客廳,“許先生,不要叫他看太久電視,對眼睛不好。”
我應了,愛憐地在安德烈臉上親了一口:“咱們看少兒頻道。”
其實心裡明白他對節目和廣告并無概念,哪裡是在看電視,隻是追随閃動變幻的光影。我伸手換到少兒節目,家長陪着幾個小朋友在樹下拍手跳舞。
給孩子們聽的音樂節奏簡單旋律明朗,安德烈似乎随着歌曲輕微搖晃身體,無神的藍眼睛裡出現了一點屏幕反射出的光。
“是不是喜歡這個?”我笑着說,“我認識不少這個台的領導,下次哥哥帶你去現場看,還能參與遊戲。”
他專心地盯着電視,我自說自話:“等你恢複一點,我陪你去外面住一段時間。尹文君上次給我推薦一個山莊來着,在那兒修養身心,總比天天在房子裡呆着強,我怕你悶出新問題。吳冕是心理醫生,說不定能幫忙,下次我帶他到家裡來,你不要把人趕走,好麼?”
“許先生。”小汪端了果盤進來,“果核都去了,可以喂安德烈吃一點。”
我将草莓送到安德烈唇邊,他也配合地張嘴。香甜汁水順着嘴角流下,我抽出紙巾替他細細擦拭。
沒有明争暗鬥,不存在處心積慮的謀劃,隻有安德烈、小汪和我在家的日子,如同身在天堂。
但當林雅的電話打到我手機上時,我知道我的假期結束了。
“俊彥。”她的語氣裡有笑意,“事情安排妥當,不過有點細節還需要和你讨論。今晚想請你出來聚一聚,車在你樓下。”
挂斷通話,我對小汪說:“我晚上在外面吃,可能遲一點回來,你和安德烈先休息,不用等我。”
小汪點頭:“許先生,今天倒春寒,降溫得厲害,你穿厚一點。”
我揉了揉安德烈的頭發:“哥哥走了。在家要聽話,按時睡覺,知道嗎?”
等我套上大衣出門的時候,不知怎麼的,突然回頭再看了安德烈一眼。他聚精會神地看着前方,電視裡放的是兒童歌謠節目。客廳的暖氣很足,安德烈穿着一件鮮豔毛衣,白皙的側臉被烘得泛紅,吊燈落了他滿身溫暖光芒。
我靜靜地凝視了一會兒,轉身推開門,冷冽空氣鑽進鼻腔。
林雅倚在跑車旁等我,她新換的手機殼上鑲滿各種璀璨裝飾,隔着挺遠就能看見上面閃耀的亮片。這一幕和高中的情景太過相似,令我不禁感慨命運的荒誕。
那時我被薛可茗帶人在酒吧羞辱,也是她前來迎接。
時隔多年,故事的主角還是我們三人。
林雅擡頭看見我,打開車門,下颌一挑:“走,今晚不許掃我的興,好好玩一場,就當提前過節了。”
我坐進副駕,對她笑:“既然是過節,林大小姐想慶祝什麼?”
她的臉頰揚起深深笑渦,一雙杏眼亮得攝人:“當然是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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