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八人一直喝到深夜,最後一個個奇形怪狀:有的伏在桌子上,有的橫躺闆凳上,有的歪坐在牆角,有的側卧在地上,而李白則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全都鼾聲如雷睡着了……
楊少瑕向店家要來木炭,将火盆的火燃的旺些,又讓店裡夥計去睡覺,他負責照顧這八個人。少瑕脫下身上的棉襖,蓋在李白的身上,看着大哥睡的如此香甜,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後來,少瑕也趴在小桌上睡了。沒過多久,少瑕感覺有人給他背上蓋了衣服,揉着睡眼一看,原來是李白醒了,将棉襖給少瑕披上了。
李白笑道:“醒啦?再睡會吧……”
少瑕說道:“不了,還是陪大哥說說話吧。對了,這是杜甫大哥寫給你們的《飲中八仙歌》……”
李白點點頭道:“我剛才看過了,寫的真好。少瑕,還記得我跟你說的什麼是俠客嗎?”
少瑕答道:“記得。百姓良民被欺,當長劍出鞘,此所謂俠之小者;大唐長安遇險,當跨馬挺槍,此所謂俠之大者。”
李白點頭:“很好。”
少瑕問道:“大哥,我想問你:世人常說俠客以武犯禁,對此你怎麼看?”
李白回答:“這個問題很好。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春秋戰國以來,俠客分為真正行俠仗義的俠士和專門進行刺殺任務的刺客。刺客所殺的人有好有壞,刺殺壞人的那一類我稱其為義士,他們一般不收任何報酬,士為知己者死說得就是他們,比如要離聶政荊轲等人;而随意大開殺戮的那一類我稱其為殺手,他們一般都是拿錢辦事,從來不問對方是誰,譬如莊賈邊鴻成濟之流。我們所說的行俠仗義,說的就是俠士和義士;殺手那一類人我最看不起,他根本就不配當作俠者!韓非子為了推行法家思想,極力貶低文人和俠客,認為他們擾亂了社會秩序……以武犯禁便是出自他口中,完全是一竿子打死,簡直是屁話!後來司馬遷在《史記》中專門給刺客做了列傳,以大量筆墨贊美他們,真是大快人心……”
李白接着說道:“我且問你:如果在大街上有惡霸當街欺壓百姓,你管不管?如果有歹徒當衆調戲良家婦女,你管不管?如果你看到有盜賊偷竊他人财物,你管不管?如果有老者或者幼童被馬車撞倒,你管不管?或許有人會說:何必多管閑事,自有官府料理。可等到官府趕到的時候,受傷的人可能已經死了,良家婦女可能已被玷污,而那些不法之徒可能早已逃之夭夭!”
李白續道:“三國以及魏晉時期的名士有着一股天然的風骨,也是一種氣節!陳宮陳公台,他釋放曹操是因為曹操曾經刺殺董卓,是故辭官跟随;後來曹操因為多疑殺死呂伯奢全家,事後全無悔意,陳宮憤然離去;再後來呂布于白門樓兵敗被殺,陳宮拒絕投降慷慨赴死……佩服!荀彧荀文若,乃王佐之才,荀子之後也。曹操曾言:吾之子房也!他輔佐曹操隻是希望曹操平亂勤王,匡扶漢室;後來曹操自封魏公加封九錫,荀彧強烈反對,因此曹操不喜,後于壽春病死,亦有自盡一說……佩服!東吳之魯肅魯子敬,當時三國之人人人工于心計,唯有魯子敬一副誠實長者形象,此乃真名士也……佩服!蜀漢後期之姜維姜伯約,文韬武略,奈何時不與他,蜀漢氣數已盡,阿鬥終究隻是一灘爛泥;後來欲借鐘會之力複國,事敗壯烈赴死……佩服!我說了這麼多,無非是希望能喚醒世人,遇到不平之事,不要冷眼旁觀,如同一具麻木不仁的行屍走肉……每每看到此番情景,我便心痛不已……不管别人怎麼樣,我希望你能做到保留那顆赤子之心,做一個有風骨有氣節的人!你明白嗎?”
少瑕毅然說道:“大哥,你放心,我會做到的!不管别人管不管,我是管定了……”
李白笑道:“好樣兒的!”
少瑕好像想起來了什麼,說道:“對了大哥,剛才杜甫大哥離去之後,你們幾個還在喝酒,後來都睡着了,就在這段時間,我趁着酒意構思了一首詩;加之你剛才的肺腑之言,我又有了更多的感悟,我現在把它寫出來,請你點評一下……”
李白大喜:“好哇!我正想看看這些年你的文采如何。”
少瑕提筆先寫下《俠客集》三字,又接着寫道:
君不見天時正當凜冬酷,
倏忽之間即陽春。
君不見天色此刻雖暗夜,
至黑而後是淩晨。
遠方隐約一白衣,
身側花雨曳紛紛。
無論惡徒與戎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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