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河北大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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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李政一行人。
這一路上,李政是越走,心裡越是跳的慌,一路上,哭聲震天,洛陽以東,尚且有官吏分發糧食,過了河東,進了河北,卻發現,隻有縣内才有糧食分發,且每日限量。可這量卻不是按照百姓的人頭來限的,是按照餘糧來限制的。這個餘糧餘多少,誰也不知道。十裡八鄉的百姓,隻能圍在縣城門口,等待發糧的時間,唯恐自己落了後,就隻能餓着肚子。
有些地方,糧食完全不夠百姓吃,百姓活不下去了,吃土的、吃樹皮的、他們想活,為了活下去,什麼辦法都用過了。他們聽說洛陽富裕,就隻能一直往西走,那兒的糧食,或許夠吃。或許餓不死,他們想着,等活過這一陣,再回來,再回來就好了
可這個時代,車馬是貴人的,百姓隻有雙腳,餓着肚子,頂着酷暑,走上好幾百裡的路。一路上,餓死者、熱死者難計其數。妻、子無力安葬的,隻能用席子一裹棄屍荒野。他們不敢停下來,斯人已逝,活人還要活。去晚了,又要再走幾百裡。
時值八月,又逢大水,悶熱難耐。屍體發臭,臭氣熏天。官府害怕鬧出瘟疫,隻能聚集焚燒。
可入土為安的時代,百姓哪裡可能同意這挫骨揚灰的重刑,兩邊就陷入了兩難,有良知的官員,就地挖坑,百人一坑。無良知的,直接以軍隊驅趕百姓。百姓無奈,隻能跪地相求,可刀劍寒淩,無可捩轉。他們隻能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妻子、父親、母親,被烈焰焚燒成黑黢黢的焦屍,然後繼續前進。他們連祈禱的時間都沒有,晚一步,死的就是自己。情緒是填飽肚子以後的事情,他們連情緒都不配擁有。
人不怕死,人隻怕死的泯然衆人。邊庭流血成海水,同樣是這群人,義無反顧,可現在,他們要活下來。
而對于這群災民,各地官員的态度出奇的一緻——不許進城。他們害怕這群餓瘋了的人,進城以後,四處搶奪,在城内滋生叛亂。這是人性的必然。
進不得城門,隻能天為被,地為床,直接躺在了城門之下。
發過大水之後,緊接着是烈日的灼燒,又逢無風,異常悶熱。百姓們就躲在縣城外的樹林裡,等待着下一次的赈濟。而有些官員,因為山澤之禁,派兵嚴加看管,不是幫助百姓,而是看管這些百姓,不許他們砍伐樹木。以做棚子跟柴火,或者,直接啃食樹皮。
李政見狀,不由得一陣歎息:“天作孽啊。”
說完,又不得不感歎道:“我在京城曾聽說有民諺:黃河百害,唯富一套。如今一看,觸目驚心,深感其情。”
張玄素歎息道:“黃河自古有三善,曰善徙、曰善決、曰善淤。此三善苦萬民久矣。曆來無可改者,此天神威怒,非人力所及。”
李政說道:“天作孽,我們不能再作孽了。”
說着,便策馬沖入了前方的縣城。官兵見有人馳馬而來,唯恐反賊,張弓欲射。張玄素連忙拿出旌節,策馬跟在後面,高聲大喊:“河北道黜陟使到!”
官兵一聽,不敢再阻攔。而林中的百姓也是一片騷動,朝廷終于派人來了。可就是不知道,這派下來的人是如何的。但活着已經是奢望,看慣了今日生明日死的他們,最需要的,不是立馬赈災,而是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3
城内的景象,也沒比城外好到哪裡去,饑民遍地,他們是本縣的人,但他們的田在城外。災的影響,不隻有農民,商賈不能通行了,他們害怕被搶奪,作坊停了,工人也不能上工了,城内物價奇貴,平民買不起糧食,大戶們緊閉府門,害怕被搶奪。
乞丐、鳏寡孤獨、日益繁多。好心者,以餘糧接濟一二,自私者,旁觀以待。而更有甚者,以高價出售,大發國難财。
“餓了吧。”一名婦人将一碗幾乎是快要清澈見底的稀粥遞給了門前的乞丐。
那乞丐連謝謝也沒能說上一句,端起碗來,吃了個一幹二淨,連碗都不用刷了。而後看向了婦人。那婦人隻是歎息一聲,走回了屋内,再也沒有出來。
她不怨乞丐的無禮,隻是她也沒有了餘糧。而那得了一碗稀粥的乞丐,在後,則是恸哭不能自已。人在饑餓面前,哪還有什麼禮義廉恥,什麼情感豐富。隻是後知後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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