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辰見狀,心中一動,沉聲道:“站住。”
那内官是新來的,見秋辰一臉戾氣,一下子就被震住了,忙不叠地停下來,行了一禮顫聲道:“殿下。”
秋辰抱着手臂,佯裝質疑道:“這些都是什麼藥?打開我看看。”
内官不疑有他,很是恭敬地将藥盅打開來,呈到秋辰的面前。秋辰假意聞了聞,見對方低着頭,便輕輕一拂衣袖,不露痕迹地将方才那個小瓶中的液體倒進了藥盅裡。
做完這些,他直起身來,冠冕堂皇道:“無甚問題,你去吧。”
……
秋辰陰沉着臉,在内宮的長廊中穿行。他急匆匆地走了一陣,心中那股既憤怒又無可奈何的複雜情緒才稍微平複下去一些。經過小花園的時候,他看見裡面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戚文櫻正坐在花園中的廊下,垂眸盯着手上的一件什麼東西。
秋辰遲疑了一下,最後抿了抿嘴,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
他的動作雖輕,但是戚文櫻還是察覺到了有人過來了,慢慢地擡起頭。
她的眼睛有些水腫,眼下挂着兩道深深的烏青,面容慘白而憔悴。她看見秋辰過來,有些無奈地朝他笑了笑,掩飾道:“讓你見笑了。”
秋辰搖搖頭,回了對方一個淡淡的微笑,俯身在戚文櫻的身旁坐下了。
他這才看清,對方手裡的東西,其實是一塊做工精巧的手帕,上面用細細的絲線繡了淡粉色的櫻花。
戚文櫻見秋辰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看,便輕輕開口道:“這是我夫君與我成婚的那一年,他送我的帕子。他曾說過,上面繡的花朵,正映襯了我的名字。”
秋辰看着帕子上精巧美麗的花朵,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戚文櫻卻隻是自顧自地往下說道:“我自小就喜歡他,長到十六七的年紀,便求着父皇給我們二人賜婚。那時候,興許父皇也未曾想過,楚氏一族與我,有一日會成為他的心頭大患吧。若他早知如此,定然不會準允我嫁與楚惜。若真如此,楚惜,楚惜或許就不會死了……若不是我,若不是我當年求着父皇……”她說到此處,再也支撐不住,擡起雙手捂住了臉龐。
秋辰見她這樣難受,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他沉默半晌,最後開口安慰道:“男子戰死沙場,也算是一個好歸處。他與你自幼相識,兩情相悅,成婚是水到渠成的事,你無需将罪責盡數攬到自己身上。”
戚文櫻聞言,卻隻是用力搖了搖頭?,哽咽道:“并非如此。我夫君武藝高絕,戰無不勝,這一點我比誰都要清楚。那一日,我去認他的屍身,卻發現他的身上都是青灰色的斑塊。驗屍的仵作說,這是西北肆虐的鬼瘡病,按照性狀來看,已經到了晚期。”
秋辰聞言,心中猛得一驚。鬼瘡病他并不陌生,這種病在西北很是常見,患病者往往都是外鄉人,因為不适宜當地的水土氣候,很容易染上這種惡疾。此病極其兇猛,發病後痛苦非常,數月後全身潰爛而亡。多年以來,不計其數駐守西北的軍士死于此病,卻一直未能得出有效的治療方法。
戚文櫻閉着眼,萬分痛苦道:“楚惜一早就患了病,他此番戰死殺場,定是知曉自己時日無多,不願再痛苦地活着了。”
她說到此處,面容忽然變得十分憤恨,她緊咬着牙,恨聲道:“都怪我太沒用,連最至親的人都保護不了。當年父皇要調派他去西北,我明知道兇多吉少,卻依舊什麼都無法改變。我恨我生錯了性别,在别人眼中始終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子,隻能任人踐踏淩辱!”
戚文櫻向來是溫和冷靜的,她在做許多重大的決策之時都能波瀾不驚,秋辰甚少看到對方的臉上流露出如此強烈的情感。
他沉默半晌,擡起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輕聲道:“誰說女子一無是處。你在我心中,勇敢堅毅,殺伐決斷,比這世上的許多男子都要沉着果決。此次若不是你穩住父皇,穩住朝中局勢,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以前我從不敢想,可是,”秋辰說到這兒,緊緊抓着衣袖,“這許多時日以來,發生了這許多事,我應當叫你一聲長姐。”
戚文櫻聽了這話,有些驚訝地擡起頭來。她愣愣地注視着秋辰,最後收斂了眼中的恨意與戾氣,慢慢地呼出一口氣。過了半晌,她輕輕拍了拍秋辰的肩膀,低聲道:“謝謝你,子吟。我以前也從未想過,有一天,你會成為我的弟弟。你很優秀,也很聰明,父皇選你做繼位者,是有道理的。”
秋辰看着戚文櫻眼中的無可奈何和不甘,下意識地捏緊了拳。
兩人一時無言,片刻之後,戚文櫻擡起頭,望了望天空中的一輪明月,緩聲道:“如今楚惜也去了……若是他在天有靈,此刻或許正和黎家的那幾個兄弟一起騎馬射箭,談天說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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