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記住了。”宣兆點頭,“很有學習意義。”
“哎,你是不是還有個筆記本兒,專門用來寫從我這兒偷學來的戀愛小技巧啊?”岑柏言斜觑着宣兆,戲谑道,“什麼時候拿出來分享分享,咱們共同進步。”
“這個倒是沒有,”宣兆依舊是一副四平八穩的樣子,偏頭看着岑柏言,笑了笑說,“不過記錄下了你的五次失敗戀愛經驗,作為反面教材警醒我自己。”
“.操!”岑柏言笑罵了一句,“我他媽就不該那麼實誠。”
快遞站在背街的小路上,沒什麼人經過,往前幾步就是個十字路口,那讨人嫌的熊孩子不知道從哪個旮瘩角竄了出來,舉着歪嘴的哆啦A夢氣球,朝岑柏言做鬼臉。
“.”宣兆沒應付過小孩子,轉頭問岑柏言,“你們認識?”
“你小子!”岑柏言氣不打一處來,佯裝要打他的樣子,“把我鞋踩髒了還嚣張是吧?老子今兒就給你打趴下!”
熊孩子哇哇一通亂喊:“打人啦打人啦,大人打小孩兒啦!”
他舉着氣球轉身就往馬路上跑,恰好橫着開過來一輛轎車,刺耳的喇叭聲驟然響起,那孩子愣在了原地,氣球脫手,吓得僵在了馬路當心。
岑柏言瞳孔一縮,絕佳的反應力讓他第一時間大步沖上去,然而有個身影比他更快——
宣兆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猛地往前飛身一撲,把吓傻了的熊孩子撲倒在地,兩人出于慣性往前滾了兩圈,刺耳的刹車聲“嘶”地劃過耳膜,恰好停在了那孩子剛才站着的位置。
“宣兆!”
岑柏言瞳孔劇震,陡然色變,大跨步沖了過去。
宣兆身上的白色短襖沾了些灰塵,好在人沒出什麼事,熊孩子全須全尾地從他懷裡鑽出來,冬天穿得多,他沒磕着沒碰着,也不知道後怕,吸了吸鼻子就開始抹眼淚:“氣球.我氣球!”
“沒事吧?”岑柏言一顆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蹲下身捧着宣兆了臉,“傷着沒啊?”
宣兆胸膛略微起伏,反手推開岑柏言,從地上緩慢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哭鬧的小孩,側臉清晰且冰冷:“大人沒有教過你嗎,過馬路要看路。”
小孩子一心記挂着他的氣球,哆啦A夢運氣不錯,脫手後沒有飛走,挂在了路邊的消防栓上。
宣兆一瘸一拐地走到消防栓邊,取下那個氣球,孩子喜形于色,伸手說:“我的氣球!”
岑柏言撐着膝蓋站起身,莫名覺得現在這樣冰冷的宣兆有些陌生。
北風呼呼作響,宣兆緩緩松開五指,孩子擡着頭,眼睜睜看着歪着嘴的哆啦A夢在視線裡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宣兆神情冷漠,眼裡結起了一層寒霜,語氣異常嚴厲:“現在知道了嗎?”
孩子呆呆地盯了他小半晌,被宣兆的表情吓到了,“哇”一聲咧開嘴哭了,轉身跑進了快遞站。
岑柏言心底浮起一絲異樣,眉頭輕皺,走到宣兆身邊問:“有沒有哪兒受傷了?”
宣兆垂在身側的十根手指微微蜷縮,片刻後他轉過身,臉上浮起了岑柏言熟悉的溫和笑意,仿佛剛才那個冰冷堅硬、不近人情的宣兆隻是岑柏言的錯覺。
“沒事,沒受傷。”他溫聲說。
他所有的情緒、不安和惶恐都在轉身的這一個瞬間被藏好了。
岑柏言仍舊心有餘悸,靠得近了才發現,他說話的聲音異常幹澀,肩膀也在稍稍打顫,鬓角甚至滲出了冷汗。
岑柏言霍然心驚,抓着宣兆的手臂,彎下腰和他平視,緊張且急促地問:“兆兆,哪裡受傷了,是不是哪裡疼?”
宣兆搖頭:“沒有。”
岑柏言恍然想起宣兆當年也出過車禍,也就是和這個孩子一般大的年紀,他在那場車禍裡失去了健全的雙腿,從此以後不得不倚仗拐棍行走,這漫長的一生都會被病痛折磨。
他一個瘸子,剛才飛撲過去的動作卻比岑柏言還要迅猛,他那一刹那在想什麼?
會想起當年的他自己嗎?
會想如果當時也有個人能救他就好了嗎?
岑柏言心尖上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刺痛感,像一根尖銳的小刺一個勁往他最柔軟的地方鑽,他深呼一口氣,敞開大衣,把宣兆緊緊擁進了懷裡。
“沒事了,沒事啊,”岑柏言壓低聲音,一隻手掌按着宣兆後腦,輕聲安撫道,“宣兆怎麼這麼厲害,還會救人了,給宣兆頒一個見義勇為錦旗好不好?”
“柏言,”宣兆聲音有些艱澀,“我真的沒事,沒有受傷。”
“沒受傷怎麼了,沒受傷我就不能抱你了,”岑柏言把宣兆攏進他的風衣裡,“看把你吓得,腿都軟了。”
被強行安排了“腿軟”的宣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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