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慰道,“言言,言言你别擔心,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你放心。”
安全問題就是懸在礦廠頭上的一把刀。
每一起礦難,隻是聽衆耳朵中輕飄飄的幾句話,隻是新聞中随手劃過去的事故,可落在那些活生生的人身上,卻是血淋淋的生命,落在他們的親朋好友身上,是一輩子都跨不過的檻兒。
賀嘉時的安慰太過于淺薄,既抹不平秦言對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們的擔憂,也稀釋不了他對秦建國的憤恨。
他是學法律的,又從小在礦區長大,耳濡目染,他太清楚礦廠一旦發生礦難,秦建國要面臨怎樣的法律責任了。
秦言不怕秦建國锒铛入獄,錯了就是錯了,做這份工作就要擔起這份責任,法律不會委屈他,卻更加不會放過他。
秦言更加不怕秦建國會賠掉褲子,反正自己與秦建國早就斷得一幹二淨,無論如何,也不幹他秦言的事。
可他還要生活啊,他還有自己的理想和事業啊,他還想……成為一名基層公務員啊。
他還要面臨嚴格的政審啊。
進入大學以來,秦言迷茫過,彷徨過,嘗試過不同的方向,做出過不同的努力,他深入貧窮偏遠的山區,他投身最苦最累的公益事業,他終于找到了實現自己價值的路徑,他已經為此努力了許久——
而這一切,統統都将化為泡影。
最新的消息、傳聞,源源不斷的通過手機傳送到他們面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分鐘,都是煎熬,每一秒鐘,都是恐懼。
市裡、省裡的領導對這場事故非常重視,組織救援,統計傷亡,厘清責任,樁樁件件,有條不紊地推進着。
黎娟又給秦言打來過幾次電話,沒了最初時的慌張失措,言語中反而帶着責難,拐着彎兒罵秦言沒良心、白眼狼,親爹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卻連個人影都沒露。
黎娟的聲音又尖又細,電話中,小男孩的哭鬧幾乎要将秦言的頭蓋骨掀起來。他心裡亂糟糟的,沒說話。
女人瞧他不說話,便蹬鼻子上臉起來,嘴巴機關槍似的,說的都是自己為他們老秦家付出多少雲雲。
最後,黎娟甚至不忘觊觎陶英留下的那套小房子,說,“你爸現在出事兒了,到處都是要花錢的地方,你弟弟還小,你一個人占着家裡的一套房子,這算什麼事兒?”
秦言心中冷笑,心想你若是真委屈當初可以不上趕着嫁進來,還不是覺得有利可圖,才做出那等的腌臜事兒。
更何況,這套房子根本不是“家裡”的,而是他母親留下的遺産。
秦言當初與秦建國、黎娟二人鬧得難看至極,如今對這兩人再沒有半份感情,而那便宜弟弟更是連面都見不着。
孩子是無辜的,他對這個弟弟無所謂恨意,卻也不可能産生什麼親近之情。
秦言說得直白,“N市的小房子是我媽留給我的遺産,不是秦建國的,我也不可能給你們。”
黎娟一聽這話,急了,“你媽的遺産?你媽的不也是夫妻共同财産麼?再說了,你爸給了你生命,把你養大,現在你連套房子都不舍得給他?你還是不是人了?”
“再說了,這些年,你爸明裡暗裡給過你多少錢?你就一點報答之心都沒有麼?”
秦言腹诽,秦建國給他錢?秦建國何曾給過他錢?
他懶得計較黎娟的這些小九九,也早知道黎娟與秦建國會打N市這套小房子的主意,于是冷靜地說,“這房子是我媽的婚前财産,跟秦建國一毛錢關系都沒有。有異議請律師來跟我聯系,拜托你别再給我打電話了,我不可能管你們的事。”
黎娟的咒罵聲與小孩的哭鬧聲連成一片,吵得秦言耳膜都要穿了,他嫌惡地挂斷電話,重重地靠在賀嘉時身上。
最後,經過一連串的調查,官方将這次的事故定性為礦井工人安全意識淡薄,礦井安全管理不力,安全生産責任制落實欠缺,對職工安全教育培訓不力,未嚴格執行隐患排查治理制度而造成的責任事故;其中,礦長、安全主管,帶班領導對事故負直接責任,行為已構成重大責任事故罪,應予刑罰處罰[1]。
塵埃落定,法網恢恢,秦言渾身發顫,他合上書,閉上眼,用力将桌上一摞摞的學習材料統統推到地上。
“嘩啦啦”
一沓一沓的練習,一頁頁的筆記,一日日的努力,一夜夜的煎熬,統統化作泡影。
一切都白費了。
作者有話說:
[1]化用自重慶市城口縣人民法院刑事判決書(2015)城法刑初字第00041号
第120章
不再備考選調生考試以後,秦言空閑的時間多了不少。他照樣每天随賀嘉時一起去公司,處理完工作後,就一個人回到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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