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兩人,正在為趙立秋的前程擔憂,雖然早上的時候似乎已經被說服了,但是趙立夏依然憂心,方怡其實心底也不确定趙立秋這麼做到底對不對,不論古今,在絕大部分人眼裡,讀書才更容易出頭,事實也正是如此,趙立秋無疑是聰明的,考科舉也并非沒有前途,就這樣棄學從商,當真好嗎?趙立夏很是自責:“立秋這麼做,其實就是為了這個家,為了給立年和辰辰鋪路,為了給我們減輕些負擔,是我這個當大哥的沒用!”“你若是還算沒用的話,那世上還有幾人算是有用的?”方怡打斷了趙立夏的話頭:“當年那場瘟疫來的突然,你憑着自己一個人,保住了你一家子和我們姐弟兩的性命,這還不夠?你知道那一年,病死了多少人,又餓死了多少人嗎?”趙立夏被說的微微一愣,随即歎道:“對于立秋,我實在是心疼的很,父母去的突然,連我都覺得懵了,家裡幾個弟妹,就立秋最是辛勞,一直都跟在我身邊,小小的身闆兒,跟着我下地幹活兒,還幫忙做家務,照顧弟妹,如果不是他一直陪着我,我不一定能撐得過來。他如今會有這樣的打算,為的不是自己的興趣,是為了我們這個家!”“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知道立秋這麼做确實是為這個家考慮多一些。隻是,他這樣的考慮我覺得對我們來說或許才是最好的。立秋固然聰穎,但是比起立年和辰辰,又稍遜了一些,而且他最擅長的是算術,科舉裡考到算術的并不多。參加科舉,為的就是出人頭地,将來一朝為官。我們是平民之家,即便有幸拜得左穆為師,将來也不太可能同時出幾位官員,何必要大家都吊在這一棵樹上?”趙立夏聽得認真,不由點頭道:“确實如此,先生也曾這般說過,雖然我們五人都在先生門下學習,但是我和立冬都未曾想過将來要考科舉為官,至于立秋,自從三年前的那件事之後,我就有些看不清他了,今日聽他所言,才知道他心中藏了這許多的心事,是我的疏忽,竟沒有早點察覺。”方怡勸道:“都說吃一塹長一智,三年前的那件事也未必就是壞事,立秋這幾年來成熟穩重不少,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那件事,如今他既然心結已經解開了,你我也不必再自責下去。”趙立夏動了動唇角,卻沒再說什麼,隻微微點點頭。方怡想了想,又道:“立秋他已經不小了,能夠為自己的将來做決定了,我們能做的,就是支持他,盡我們所能幫助他。世事難料,将來的事不到将來那一天,誰也不知道。誰知他朝有一日,立秋會不會在商界嶄露頭角?”……這頭,鹿鳴宴依然在繼續,但是,齊大人送了解元方辰一塊貼身玉佩的消息卻迅速地傳了出去,震驚了小半個城。方辰這會兒被陳大人拉着在身邊坐下,連帶趙立年也被拉住了,眼見齊大人都毫不避諱地表示自己的喜愛之情了,他一個想念孫子的老頭兒又怕什麼?當即拉着兩人就問起話來,無非就是家住哪裡,如何來城,跟誰學的啟蒙,又是如何拜了左穆為師,都是些長輩見到晚輩時常問的話,方辰和趙立年也認認真真的答了。齊大人不緊不慢吃着東西,一邊聽着陳大人他們說話,面上溫潤如玉,心裡卻滿是酸楚,當年那場瘟疫爆發的時候,他們遠在京城,想來卻又不能來,夜夜不能寐,牽腸挂肚,等來的卻是幺妹的訣别信。思及此,齊大人握着酒盅的手不由收緊,耳邊聽着那兩道正處在變聲期的少年音認真地說着昔日貧苦的生活,心中仿佛被壓了一塊重石,快要喘不過氣來。即便早就已經知道,即便早就已經預料到,可當親耳聽到的時候,一切是那樣的鮮明,那樣的錐心刺骨。面對陳大人滿臉憐惜之色,方辰和趙立年倒是淡定的很,這樣的神情他們見過太多了,剛來城裡的時候,時不時就會看到,隻有在拜入了左穆門下之後才稍稍好了些,在他們心裡,并不覺得自己曾經過的日子有多苦,畢竟再苦再累,也有哥哥姐姐們護着疼惜着,隻是吃的差了些,比起那些生病去世的人來說,他們的日子算不錯了,而且,那樣的日子并沒有過太久,似乎從方怡大病了一場之後,他們家的境況就漸漸好起來了。隻是,他們的這份淡定從容,看在齊大人的眼底卻是一陣陣的心疼自責,這是受了多少苦難,才會如此平靜!方辰一邊回答陳大人的話,偶爾會看一眼齊大人,每次都能對上他那雙溫柔親近的目光,那塊暖玉被挂在了他的腰上,這會兒正被他的手背壓着,輕輕蹭一蹭,心裡絲絲竊喜,說不出是為何,卻就是覺得高興,并不隻是為了這塊上等的玉佩,更是為了這玉佩背後的心思。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鹿鳴宴很快到了尾聲,縱然有萬般不舍和無奈,那些新近的舉人們也隻能笑容滿面地恭送幾位大人,臨走時,陳大人還拉着方辰的手叮囑道:“你們兩明早記得來帶齊大人和我去你們家的鋪子裡。”趙立年頂着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硬着頭皮笑着應了,一轉頭,卻瞧見那位齊大人居然摸了摸方辰的腦袋,男人的腦袋是能随便摸的嗎?那是家中長輩才可以摸的!這位齊大人真是太張揚了,他難道不知道還有這麼多人看着的嗎!結果還不等他腹诽完,就見那隻大手很快就從方辰的腦袋飄過來,落在他的頭頂上,同時來的,還有那溫潤悅耳的聲音:“辛苦了。”目送那一群人離去,方辰收回目光,轉頭卻看到趙立年紅了臉,頓覺稀奇,連眼睛都微微睜大了:“立年,你怎麼了?”趙立年道:“沒,沒什麼!”随即又小聲嘟囔了一句。方辰沒聽清,想要再問一遍,卻聽到身旁有人重重吭了一聲:“不愧是堂堂解元,這招以退為進果然是高啊!”“是啊,真是讓我等大開眼界。”“還能令齊大人以寶玉相贈,真是好手段,我等自愧不如。”“……”趙立年眉頭微皺,正要出聲,卻聽方辰道:“先生教導:長者問,對勿欺;長者令,行勿遲;長者賜,不敢辭。我與立年從未主動開口說過一句話,都是幾位大人問過了才開口,至于這寶玉,亦是齊大人主動相贈,何來手段之說?時候不早了,我們還要回家幫姐姐收拾店鋪,先行告辭了。”說完,方辰行了一禮,同趙立年一道離開。一衆舉人們沒料到出聲反駁他們的居然是平日裡斯文秀氣的方辰,而且态度咄咄逼人,隐約有幾分訓斥的意味,短短幾句話竟将他們駁斥得啞口無言,等回過神來時,那兩人已經走出一段距離了。等到走遠了,趙立年才低笑兩聲,道:“想不到你竟也會教訓人了,不錯,你如今是解元,就該有解元的氣勢!”方辰抿了抿唇角,伸手摸了摸身上的暖玉:“我不喜歡他們說我們耍手段。”趙立年看着他的動作,道:“說起來,這陳大人和齊大人有點奇怪,怎麼好好的對我們這麼客氣?特别是齊大人,還随便找了個借口就把貼身帶的玉佩送給你,這下子麻煩大了!”方辰很想反駁,可又覺得趙立年說的也不無道理,想了想,他問道:“我與齊大人真的很相似嗎?”趙立年想也不想嘀咕道:“他年紀輕輕就身居高職,說的話哪裡是能全信的?他說與你相似覺得有緣就送你玉佩,太牽強了,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麼,大家都很相似好不好!”這話才叫牽強呢!方辰在心裡默默地想,卻也明白趙立年這番話的用意,無非是不想讓他對齊大人産生過多的好感,以至于被利用了去。想了想,方辰才道:“其實,從見齊大人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他很眼熟,無關乎他的身份,就是覺得很親近。”聽到這話,趙立年為難了,他當然相信方辰是真的隻是覺得齊大人這個人親近,而不是看他的官位親近,可正因為這樣,才更不好辦,方辰居然見到齊大人的第一眼就覺得親近了!果然是因為兩人長得太像,所以看對方就像是在看自己的緣故嗎?這可怎麼辦!……另一邊,齊大人從鹿鳴宴出來之後,并沒有随衆人一道回去,而是在半路上就與他們告辭,轉而去了另外的街道,那個方向,正是通往左府的。“勞煩通傳一聲,學生齊墨白,拜見左先生。”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關心,昨晚才到家,調整了一天,今天才來更新舅爺爺是肺癌第三期了,沒法兒動手術,隻能化療,情況不是很好168錯失見到左穆,齊墨斂容,端端正正行了三個大禮,而後才道:“此禮乃學生代齊家上下向先生的感激,先生大恩,齊家上下莫不敢忘!”左穆神态從容,似乎早有所料,安然受了齊墨的三拜:“齊大人太客氣了,能收到辰辰這樣的學生,也不枉費我回鄉一趟。”齊墨站起身,理了理衣擺,道:“三年不見,先生的氣色似乎比在京城還要好上幾分,果然還是家鄉的水土更滋養人。”左穆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京城畢竟天子腳下,哪有這裡過的自在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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