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世琮縱聲長嘯:&ldo;好兄弟!我們便一起殺個痛快!&rdo;他身形暴起,如朝陽蓬勃,又如閃電劃破,手中長槍如怒海驚濤勢不可擋,将身邊的敵人一個個刺倒掃落。越來越多的鮮血濺上了他的白袍,厮殺中,他的左頰新添了一道深深的傷痕,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手中長槍絲毫沒有停頓,橫掃豎挑,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西狄士兵望着這個面容俊美但神情兇狠冷酷的殺神,不禁心膽俱裂。時光悄然掩面而過,殘月如鈎,漸漸爬上幹冷的夜空。慕世琮手中的銀槍如風雷激蕩,在月下光點閃閃。西狄軍最後數百名将士将他逼得步步向西努河退去。退至洶湧奔騰的西努河邊,慕世琮深吸了口氣,凜冽大笑,如洪流激上巨石,長槍回旋,在空中掃過一道道銀色的光芒,又将十餘名西狄兵掃于黃沙之中。西狄兵懼他勇猛,紛紛後退幾步,數十人取過鐵矢,箭勢如雨,密密麻麻向他飛來。他在河邊巨石上輕靈轉身,避過一波波箭雨,但箭勢竟始終未歇,不多時,一支利羽襲入他的左肩,鮮血蓬起。這箭穿過他的身體後餘勢未減,強大的沖力帶得他身形直往後墜,就在跌落的一瞬,他奮力将手中銀槍擲出,正中西狄軍餘下這數百名将士中一名大将的前胸。夜空中,秋風急飒,流雲翻滾。漠漠蒼穹冷眼看着那白色戰袍在空中舞出一道孤傲的光芒,悠悠墜入西努河滾騰咆哮的河水之中。這一役,史書上稱之為&lso;流沙谷之役&rso;,慕藩八千虎翼營将士死鬥兩萬西狄軍,與敵同歸于盡。這一役後,西狄入侵的二十萬大軍悉數被殲滅,西狄自此一蹶不振,一年後滅于東朝鐵蹄之下。而東朝,慕氏父子血灑沙場,大将尚林陣亡。消息傳回京城,武帝大恸,下旨追封慕少顔為顯忠王,慕世琮為勇烈王,建祠立廟,永享配祭。又是一年深秋季節,落霞山脈,林灑秋霜,層楓盡染。落霞山位于新州以南百餘裡處,山脈綿延兩百餘裡,将新州與德州連接起來。落霞山山勢高聳而不失秀麗,其主峰鳳凰峰則山勢險峻,常年籠于雲霧之中。這日,晴空如洗,山腳碧雲溪畔,十餘名山村姑娘媳婦們洗衣浣紗,不時歌上一曲,婉轉清脆的歌聲引得行者紛紛駐足。姑娘們則被行人熾熱的目光看得羞紅了臉,卻又互相取笑,溪邊,一片歡歌笑語。笑鬧間,一位圓臉少女忽然推了推身邊的同伴:&ldo;快看,那人身形好俊!&rdo;同伴轉頭望去,隻見溪旁的山道上,緩步走來一位青年男子,一襲天青色長袍,其面容遮于竹笠之下,但身形俊朗,望之傲骨凜然,讓人心儀。圓臉少女紅了紅臉,忽然大聲唱了起來:&ldo;對面的青年郎唉,你擡眼望一望唉,妹妹我有句話唉,要問你來自何方唉!&rdo;溪邊浣衣的姑娘媳婦們哄然大笑,齊齊望向山道上的青年男子。竹笠下,慕世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聽着這純甜的歌聲,呼吸間山間清新的空氣,他微微擡起頭,望向雲霧籠罩下的鳳凰峰,俊目生輝。孔瑄,容兒,你們還住在那裡嗎?我,終于不當什麼王爺了,我替父王報了仇,借秋蒙之手殺了尚林,我又殺了秋蒙,全殲了西狄軍。我得逃大難,撿得一命,終于可以無愧于心地從沙場隐退,終于可以不再為世俗名利所累,來這落霞山看望你們。你們,都還好嗎?他沿着山路而上,鳳凰峰上雲霧缭繞,山崖陡峭,漫山藤蘿,虬梅傲立。直行了近兩個時辰,慕世琮方攀上鳳凰峰頂,他記起三年前收到的孔瑄留下的暗記,轉入一處古樟林。在林間,他身形左突右轉,依着陣勢步步前進,不多時穿出林間,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片茶園。此時是深秋季節,茶園一片呈黃。茶園旁,幾間木屋,數棵大樹,一帶竹籬,竹籬下遍栽秋菊,紅黃綠青,在秋風中傲然綻放。他緩步穿過茶園,在竹籬院門前停住腳步。這一刻,竟覺心跳加快,手心也有些出汗,暗記中所說,就是這裡嗎?自己真的能見到他們嗎?他推開籬門,卻聽到低低的幼童嗚咽聲,側頭望去,隻見一名約六歲左右的男童坐于院中樹下,面上淚痕隐現,低低抽噎。慕世琮望着他那酷似孔瑄的眉眼,喜悅不可抑制,慢慢蹲下身來,和聲問道:&ldo;你哭什麼啊?&rdo;那男童擡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繼續低下頭去抽噎。慕世琮伸手将他臉上淚珠擦去,輕聲道:&ldo;你是男子漢,怎麼能夠哭呢?快告訴叔叔,為什麼哭?是不是你不聽話,父親責罵你了?&rdo;男童擡起頭來,略帶憤然:&ldo;才不是,我是乖孩子,父親從來不責罵我的。&rdo;&ldo;那你為什麼哭呢?&rdo;男童覺眼前這叔叔格外可親,停住淚水,道:&ldo;妹妹她總是欺負我,父親又不責罵她,我覺得有些委屈。&rdo;慕世琮覺他說話格外可愛,又聽他說竟是為了妹妹欺負他而哭泣,不由哈哈大笑。正笑間,一個小小身影從二人頭頂樹上躍落,清脆的聲音響起:&ldo;羞羞羞!花臉貓還學會告狀了!&rdo;慕世琮笑着望向身前這個約四五歲的小女孩,隻見她紮着兩個沖天小辮,如蘋果般粉嫩的臉上兩個大大的酒窩,正伸着右手食指不停在臉上刮着,羞得那男童漲紅了臉,氣惱下,便欲上來推她。慕世琮忙上前将二人分開,眼睛一瞪,望着那女童:&ldo;你為什麼要欺負你哥哥啊?這樣可不好。&rdo;女童嘴角一撇,斜睨着慕世琮:&ldo;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到我家來?&rdo;慕世琮蹲下身,微笑道:&ldo;我是你們的叔叔,也是你們的舅舅,來看你們的。&rdo;女童将手一揮:&ldo;少來騙人!我舅舅跟着父親上山打獵去了,我叔叔,還在前線與西狄人作戰呢!&rdo;慕世琮一愣,女童似是想起什麼憤憤不平的事情,走過去,右手一揮,在那男童頭上拍了一記:&ldo;都是你了,叫什麼名字不好,非要叫孔思琮!為什麼我隻能叫孔瑩,不能思念琮叔叔,你就可以天天思念琮叔叔!你快和父親母親去說,我們換個名字!&rdo;慕世琮呆立于原地,鼻間漸有些酸意,眼角也有些濕潤。他忽然俯身,将孔思琮與孔瑩一手一個抱了起來,放聲大笑。孔瑩在他手中尖聲而叫:&ldo;母親快來啊,來了個怪叔叔啊!&rdo;&ldo;瑩兒,你又在胡鬧了!&rdo;一個清麗的身影從屋後走出,淺嗔薄怒。她手中還端着一個竹簸,擡起頭來,正對上慕世琮微笑的俊容。她嘴唇微張,手中竹簸掉落,茶餅灑滿一地。日暮時分,孔瑄負着幾隻野雞,帶着璟琰沿着山路回到茶園,聽到屋内傳來女兒咯咯的笑聲,如銀鈴一般,嘴角不由帶上一絲寵溺的微笑。璟琰今日随他在山間玩得極為開心,聽得孔瑩的笑聲,跳入房去。孔瑄将野雞放在門口,踏入屋中,笑道:&ldo;什麼事讓瑩兒這麼高―――&rdo;他腳步頓住,望向屋中将自己一雙兒女抱于膝上的那人,二人目光相接,俱是微微而笑。孔瑄大步走了過去,将兒子和女兒一把拎開,捶向慕世琮肩頭,慕世琮向後一翻,孔瑄随後跟上,二人身形翻飛,竟在屋中激鬥起來。孔思琮、孔瑩有些驚慌,藍徽容将二人摟入懷中,笑道:&ldo;要打,你們到外面打去,别吓壞了孩子們!&rdo;慕世琮燦然大笑,身形一縱,躍至院中,孔瑄急躍跟上,二人在院中越戰越快,激鬥中,孔瑄大笑道:&ldo;痛快痛快!很久沒有這樣痛快了!&rdo;慕世琮笑道:&ldo;看來你身手也沒再退步嘛!還接得住我這麼多招!&rdo;二人同時開懷而笑,同時收手,又大力擁抱在一起。藍徽容牽着孔思琮與孔瑩,含淚帶笑望着二人:&ldo;打夠了沒有?打夠了,就可以吃飯了!&rdo;皎潔的秋月下,孔思琮與孔瑩打鬧着在慕世琮身邊穿來穿去。孔思琮數次想爬到慕世琮的身上,都被孔瑩揪了下來,他自是不服氣,轉頭與她追打,又被孔瑄數次分開,攪得孔瑄與慕世琮這酒未免喝得有些不盡興。見藍徽容入屋,孔瑄向慕世琮擠了擠眼:&ldo;明天我帶你上山,我們再喝個痛快,容兒現在管我管得緊,自生了瑩兒後,她再不陪我喝酒了!&rdo;慕世琮心中無比暢快,大笑道:&ldo;好,明天我們不醉不歸!&rdo;月挂樹梢,藍徽容從屋内端出紅泥小爐,紫砂茶壺,将茶餅敲成小塊,再倒入碾缽碾碎,輕聲道:&ldo;這是我們自己的茶園采出來的茶葉烘制而成的,茶湯清純,餘香綿長,水也是取自山後的碧泉水,世琮你試試。&rdo;夜色空蒙,竹籬菊下,衆人圍爐而坐。聽着風吹過茶園的聲音,聞着夜空中交織缱绻的茶香與菊香,看月上中天,看花随風舞,看一雙兒女在院中追逐、嬉戲、打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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