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天空幾乎永遠是黑沉沉的,霧霭籠罩着泰晤士河的水面,露出若隐若現的桅杆,街道上也因此顯得有些鬼氣,一盞盞尾燈在路面上漂移,仿佛某種怪物的眼睛。
我在倫敦呆的也有段時間了,始終無法适應這邊的霧天,每次聽到天氣預報說明天大霧,我都會提前買好一天的用品,這麼大的霧根本讓人生不起出門的欲望吧?真的很難理解倫敦人為什麼習以為常。
“不過嘛,也正是多虧了這霧,我才能待在這裡陪你下棋,不是嗎?”
不出意料,他那本來就顯老态的臉由于擠出的皺紋顯得更老了,“明明是你非要跑過來拉我下棋,難得的休息日,我更想躺在沙發上一整天什麼也不幹。”這家夥明明在魔術師中算不得年邁,看起來卻仿佛七八十歲的老頭。“給你點忠告,韋伯·維爾維特,一直保持着過度緊張的神經會消耗你的壽命。”“無所謂,我也沒想長壽,還有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
他雖然這麼說着,還是挪動手中的士兵,往陣線移動。我跟他下了不少局了,很清楚他擅長些什麼,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對小棋的應用,像皇後、戰車、主教這樣的高速移動棋子他掌握的很不好,但卻意外地擅長使用兵卒、騎士、國王。由于一開始我的漫不經心,局面對我來說不是很樂觀,陣線幾乎壓到了第三列,也就是基本上打到我家門口了。
不過輸赢什麼的,對于我們來說沒那麼重要,所以我繼續閑扯:“别這麼說好不好?全時鐘塔能像我這樣跟你閑扯的人有幾個?可不是我說你,等到我一走,你可就沒啥朋友了。”
旁邊的貴婦嗤嗤地笑起來,“那倒是沒錯呢,兄長大人那乖僻的性格可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的,而且他啊······”貴婦停下鵝毛筆,“到現在還是單身呢!這下維爾維特家的魔術刻印可要後繼無人了呢!”
如果是平時,埃爾梅羅受到這樣的譏諷一定會惱羞成怒,不過這次有我在,他可以把我拉下來墊背。“萊妮絲,你這段話也幾乎可以原封不動地套在這家夥身上。”不過我自然也準備了應對的手段,“不要把我和你混為一談,我可是曾經談過戀愛的,與你這種母胎solo天差地别。”
“母胎、solo?”啊,這倒是我失誤了,雖然埃爾梅羅有玩電子遊戲,但也僅限于電子遊戲,網絡沖浪什麼的他們是根本不懂,說到底跟兩個魔術師說網絡流行語本來就很奇怪。“就是說你從出生到現在一直單身啦。”
這個局勢确實挺不妙的,不過我見多了。與埃爾梅羅不同,我善于使用強力棋子逆風翻盤,最喜歡做的就是空降戰力到地方陣地後大鬧一番,就算最後成了自爆,也能讓他頭疼很久。這次我故技重施,移動着我的兵卒前往最後的底線,然後升變成皇後(國際象棋規則:本方任何一個兵直進達到對方底線時,即可升變為除“王”和“兵”以外的任何一種棋子,可升變為“後”、“車”、“馬”、“象”,不能不變。這被視為一步棋。升變後按新棋子的規則走棋)。
“切!”他輕啐一聲,從荷包裡取出雪茄,切掉雪茄頭,“給我也來一根。”“不給,我自己也沒多少。”不給就不給呗,但看着對面吞雲吐霧而自己就幹坐着,以前還沒覺得有多奇怪,自從沾了煙草後,總是覺得心癢癢,我也不知不覺養成了陋習啊······我一邊感慨着,一邊點起煙,“你的學生們呢?難得你休息,沒人來煩你?”
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休息雖然很珍貴,但卻不是我自願的啊。我看他們就是有心,也來不了吧。”這點我倒是很清楚,時鐘塔内部已經決定插手常識側了,這家夥還拿着常識側抑制力理論惡心那群狂熱分子,沒被暗殺就不錯了,不,應該說就是怕被暗殺,才躲在家裡根本不敢出門。“格蕾總可以來吧?她不是一直在照顧你的起居嗎?”“不要把我說的像七八十歲生活不能自理的老頭好不好?她出門采購生活用品去了。”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所以知道了吧?這種時候還跑來看你的我是有多偉大,還不趕緊鞠個躬?而且就我來看······”我吐出一個煙圈,“你那套常識側抑制力理論,确實有些過時。”
他一瞬間連棋都顧不上了,“你這家夥,難道也支持神秘側抑制力理論嗎?!”“那不不不,那種混賬理論不過是迎合了那群狂熱分子而已,根本談不上學術。”聽到我這話,他才長歎一口氣,再度躺回沙發,“所以······你還是堅持你那套集體有意識抑制力理論?”“那當然,我的理論難道我自己還不支持不成?”
他臉上的皺紋又加深了,“那完全是邪魔歪道,集體的有意識不可能達成統一,達不成根本上的統一就做不到凝聚成抑制力,抑制力隻可能是集體無意識。”說完,他有些煩躁地把騎士拍到棋盤上。
“那是你看不清時代,這個時代早已不是遠古人們吃不飽穿不暖的年代,随着生産力的進步,越來越多的會追求更高一級的層次,隻要生産力不退步,越來越多的人會站在馬洛斯需求層次的第二層上,”煙在不知不覺中燒完了,“對安全的需求,就是有意識的根本性統一,而我相信這會構成阿賴耶識、蓋亞識之外的第三種抑制力。”
他正要開口,一旁的貴婦插嘴了,“怎麼又聊到這個話題了?你們為此争了多久了,哪次出了結果?”“不要打斷我,萊妮絲,這是很嚴肅的學術問題。”“再多嚴肅的學術問題,我也不允許你現在談,”萊妮絲将厚厚的文件壘在一起。“有那閑心讨論學術,還不如來幫我處理文件。”
他不吭聲了,讓埃爾梅羅二世閉嘴的最好方法就是給他增加工作量。不過他還是不死心,看向我,“你馬上就要回冬木了吧?”“嗯,局勢已經不可逆,我必須回去做點準備。”“他馬上就要走了!他一走誰跟我談這個?!”“那也不行,現在不是有那什麼······l、light?”
“是line。”我指正她的錯誤。
“line,對。”她點點頭,“你們以後用那個聯系不就成了?”“關于我那個line賬号,多半是要注銷的。”我再一次打了她的臉,“我以後肯定要到處跑,那個line賬号可能會暴露我的僞身份,這一走估計以後就難聯系了。”
看吧?埃爾梅羅露出一副“我早知道如此”的表情,不過我雖然打了萊妮絲的臉,不代表我會漲他的臉,“不過我也沒時間陪你聊這個了,我要的東西已經從傳承帶原者(Godsholder)家偷到手了,現在等着設置的陷阱把那群家夥引走,我也該跑路了。”
他雙眼一瞪,“原來你是跑我這來避難了啊!”“畢竟這個時候沒人想來你這裡嘛!”我笑嘻嘻地說道。朋友嘛,就是拿來利用的。“估計這一局一結束,我也該動身了。再見啦,埃爾梅羅二世!這一年相處的還算愉快,以後有緣再見吧!随便說一下,這局我已經赢了哦?”說完我站起身,拿上我的行李箱和公文包,奔向我的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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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埃爾梅羅二世很是氣惱地,“吊起人的胃口就跑!”
萊妮絲很不解地看向他,“他那個理論雖然很新奇,但談不上多成熟吧?用得着兄長大人那麼在意?”“不成熟是不成熟,理論的基礎才是最重要的。”埃爾梅羅二世把雪茄粗暴地往煙灰缸裡一按,“如果他的前提假設是成立的,那麼不光魔術界,整個世界,甚至于平行世界,都将發生一件無法想象的大事啊。”這段話倒是把萊妮絲吓到了,“那套理論有那麼厲害嗎?”“嗯,前提是他的理論正确,不過怎麼可能?”埃爾梅羅二世用有些嘲笑的口吻說道:“就像這棋局一樣,一個皇後是無法改變結局的,真正左右勝負的,永遠是上面一個個的兵卒,還說什麼他已經赢了,真是笑掉大牙。”
萊妮絲放下公務,走到棋盤旁看了會,“你看吧,”埃爾梅羅向她演示變化,“像這樣······,他會落入陷阱,這枚原始的皇後将會被他親手送入絕境,而我的兵卒會先他的皇後一步獲勝。”萊妮絲仔細看了許久,“那麼這樣呢?”
說完,萊妮絲拿起一枚兵卒,升變為第三個皇後。
埃爾梅羅沉默了。窗外的霧霭似乎散了一點點,露出絲絲的光亮,但很快再度被烏雲遮蓋,可随着一陣清風的吹過,烏雲化作細細的小雨,霧氣也變成了水珠,陽光真正灑下來了,街道上的人撐起傘,雖然天空的大部分還是漆黑的,但那一片金光真的很讓人心情愉快,愉快到甚至不想抱怨這反常的天氣。
埃爾梅羅看向窗外,在一片五花十色的傘中,他的那柄純黑傘顯得格外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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