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蘅卻沒有理會他們,含笑看向姜梨,道:“二小姐做戲的本事,越來越精彩了。”“戲不精彩,如何吸引大人來看。”姜梨瞥了一眼那黑衣頭領,笑意更盛:“大人,他們拿劍指着您呢。”姬蘅這樣的人,面上笑意盈盈,實則十分狠辣無情,性情高傲,有人拿劍指着他,或許對姬蘅來說就是一種侮辱。黑衣頭領瞥見姬蘅的眼神,莫名想要後退一步,拿着劍的手指都有些不自覺的蜷起,總覺得十分不妥似的。姬蘅沒有在意,隻是笑看着姜梨:“二小姐何必禍水東引,我說過了,我不入戲。”“難道國公爺看了我這麼多場戲,就白白看了,倘若我今日命喪于此,國公爺再也看不到我的戲,心中不會有一絲可惜?”她仰頭問。女孩子臉蛋幹幹淨淨,白白嫩嫩,一雙靈動秀麗的眼睛,仿佛含了無限祈求。當她用溫軟的,可憐巴巴的語氣說話的時候,神仙也會忍不住憐愛。然而姬蘅卻不是神仙,他是比神仙還要冷酷的惡魔。他隻是笑盈盈的看着姜梨,道:“可惜,但我不入戲。”姜梨的祈求之色,一瞬間收起。叫人難以想象,方才那番動人的情态,她居然能這麼快的抽離出來。姜梨瞧着姬蘅,心中有一絲惱意。前生她為薛芳菲的時候,容顔傾城,雖然她并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得。但大多數在外面的時候,因着那副好看的皮相,幾乎是順風順水。與人發生沖突,對方看着她的臉,便不會窮追不舍。美人隻需要撒撒嬌,一切都能手到擒來。她不喜歡用這種辦法,是以薛昭老是說她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皮囊,居然沒弄出個禍國殃民的妖女名聲。如今她倒是屈居人下,也不得不逢場作戲做出一副可憐可愛的模樣,但不隻是對方心腸太硬還是姜二小姐的皮囊算不得傾國傾城,居然一點兒也沒有打動對方。反而換來了如此清醒的回答。真叫人洩氣。姬蘅仍舊笑盈盈的看着她,他說的輕描淡寫,似乎也并不認為自己這麼見死不救有什麼不對。一雙狹長鳳眼下,鮮紅的淚痣也有無限風情,在夜裡慢慢的氤氲着誘人的風光。那黑衣首領卻像是在這會兒回過味兒來了,他先是對姬蘅道:“閣下既然與我們并無沖突,那事情就好辦了。”又看着姜梨,道:“二小姐,您的這位援軍似乎不打算幫您,我們也就不磨蹭時間,來吧!”說罷,不知是不是生怕姬蘅的出現會導緻夜長夢多,便直撲姜梨而來,閃着銀光的劍尖在夜色裡帶起殺氣,激的樹葉撲淩淩往下掉!姜梨見事情再無扭轉,偏偏身邊人還在雲淡風輕的作壁上觀,一狠心,毫不猶豫的大聲道:“國公爺,我知道您為何要和右相成王扯上關系。如今朝廷三方分立,陛下雖然式微卻非池中物,隻生性多疑,你要陛下獨獨隻信任你一人,便得扶持成王起立,前有狼後有虎,陛下情急之下必然多多依仗與你,你能做到朝臣第一,這朝廷中的三分局面,就是國公爺您一手造成的!”姜梨這一番話,說的又快又急,聽得來刺殺的黑衣人都是一愣,什麼成王,什麼右相,這又是什麼跟什麼?姬蘅唇角的笑容仿佛在一瞬間凝結成冰。姜梨話音剛落,眼前已經出現了一柄劍尖,身後又有人持劍朝她刺來,前沖喪命,後退黃泉,前後都是一個死字!正待這時,一隻修長的手突然伸過來,握着她的肩往旁側輕輕一推,下一刻,一朵牡丹鮮豔的盛開來,姬蘅打開了他的扇子。那扇子的前端,猛然間像是成了尖銳的刀鋒一般,姜梨隻看得見那扇子前後一揮,開合之間,牡丹花瓣上的金絲繡線,閃出細小的琳琳微光,不過頃刻,“咚”的一聲巨響,那兩個一前一後圍殺姜梨的黑衣人,都撲倒在地,面上還帶着詫異的神色,仿佛在生命最後一刻,都仍舊迷茫着自己的死因。周圍的黑衣人被這邊的陣勢暫時驚住了。甚至沒有人完全看清姬蘅是如何出手的,姬蘅的動作太快了,姜梨直直的盯着姬蘅的扇子。那扇子的威力,她再一次看到了,又或許那并不是扇子太恐怖,而是眼前這個男人實在可怕。“兄弟們,不管了,一起上!”那黑衣首領咬了咬牙,突然招呼身後的人一同前來!姜梨才堪堪逃過一劫,便見四面八方又都是殺意。想也沒想,立刻抓緊姬蘅的衣角。姬蘅這人危險,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眼下還能護得她一時安危的,就隻有姬蘅了!姬蘅冷眼瞥了她一下,還未說話,前方的黑衣人已經湧來。他唇角帶起些冷笑,手上的扇子完全展開,一手拎起姜梨的後頸衣領,帶着姜梨飛速後退。他動作極快,讓人難以看清,隻能看得清楚他袍角翩跹飛舞的黑蝶,帶着濃重的詭異的妖魅。夜色之下,他身形極快,手中的扇子像是某種可怕的兵器,俯仰之間,開合之間,大塊鮮血綻放開來,仿佛五月桃花,扇子上閃動的細小光輝,令人脊背發寒。此起彼伏的慘叫在林間響起,這一刻,這裡如同人間地獄。姜梨下意識的往姬蘅身邊貼,卻覺得他的衣袍冰涼,仿佛并不是人間人,沒有一絲溫暖。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慘叫聲消失了。姬蘅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頭上響起姬蘅譏嘲的聲音:“姜二小姐,場子已經清理幹淨了。”姜梨慢慢的松開手,擡起頭,看向周圍。月光下,橫七豎八的都是黑衣人的屍體,地上全是血花,像是寺廟裡壁畫上畫的人間煉獄。姬蘅一人,便殺了十來人,而這,仿佛才過了短短一刻鐘。姜梨轉頭看向姬蘅。月亮慢慢的又爬上枝頭,仿佛還嫌眼前的局面不夠可怖似的,月光格外皎潔,純潔的月光和着滿地的血污,讓人分辨不清這是噩夢還是現實。而姬蘅就站在血污之中,他的長袍豔色紅紅,讓人疑心這紅色是不是用地上的血染就的。但他持着折扇,仿佛并沒有覺出這一切有多讓人不适,隻是瞧着姜梨,道:“姜二小姐,不該跟我道聲謝嗎?”姜梨無言。下一刻,那柄扇子,突然抵上了姜梨的喉嚨,姬蘅沒有逼近,他甚至還與姜梨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然而他的神情卻異常的冰冷。從認識姬蘅到現在,他總是笑眯眯的,憊懶的,即便知道那是他的僞裝。但當毒獸真的亮出爪牙的那一刻,任誰也會感到心寒。姜梨也會覺得可怕。“姜二小姐,我說過了,我不喜歡入戲,你為什麼,偏偏拉我入局呢?”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情人之間纏綿的私語,卻含着莫名冷意,一寸寸爬上人的脊梁,讓人後背發寒。“沒辦法,”姜梨直視着他的眼睛,聲音到底有一點軟,像是真切的感到抱歉,她道:“我不想死。”在方才,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姬蘅是真的不打算出手,就打算這麼作壁上觀。但她決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姬蘅要是不出手,她就隻能死在這裡。父親還在獄中,薛昭的死還沒有大白真相,她不能死在這裡,至少現在不能。所以她必須出手。所以她隻能說出來那個她早就窺見的秘密。不知是什麼時候起,有一日她思索姬蘅、成王、皇帝和姜元柏的關系時,突然就恍然大悟了,沒有什麼特别的事,就是突然明白了。當今朝廷三分天下,成王、姜元柏一派、洪孝帝一派。可成王在和右相聯手之前,并沒有現在這般穩固。那時候朝廷大約隻能算兩派,姜元柏和洪孝帝之間,有師生之誼,姜元柏倘若不生出謀逆之心,洪孝帝也不會有太多忌憚。但後來成王突然和右相聯手,朝廷之間的平衡就被打破了。成王的勢力,在姜元柏和洪孝帝之間挑撥,師生情誼還在,信任卻不在了。姜梨相信,如果有朝一日姜家真有謀逆的證據,洪孝帝也會毫不猶豫的将姜元柏下獄。洪孝帝不可能和姜元柏聯手了,但洪孝帝勢力漸微,但姜梨從上次就感覺到,這個生母夏貴妃早早逝去的洪孝帝,并不如表面上一般的好擺弄。姬蘅也許就是看見了洪孝帝的野心,才會決定站在洪孝帝一派。世上有種人,做事就做到最好,隻僅僅成為洪孝帝臣子中的一名,顯然不是姬蘅所願意的。姬蘅所希望出現的局面,是成為洪孝帝的心腹,成為洪孝帝最為信任的人,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姜梨能确定,姬蘅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才會扶持成王的。也就是說,在一開始的時候,姬蘅就設法扶持成王,讓成王和右相聯手,成為姜家的威脅。成王挑撥,洪孝帝和姜元柏離心,于是整個朝廷,就此成為姬蘅所希望的三分。孤立的洪孝帝,選擇信任姬蘅,讓姬蘅成為心腹。姜梨想到這裡,也覺得有些膽寒。姬蘅籌謀,說出去隻怕誰都不會信,畢竟這需要長遠的目光,精準的計劃,還有什麼都不怕的膽子。但他偏偏就做了,而且還做成了。當姜梨窺見這個秘密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定要将這個秘密永遠爛在心中,絕不可說出口。她知道姬蘅打的什麼主意,和姬蘅交鋒的時候卻絲毫不提,因為她知道,一旦姬蘅曉得自己的秘密被窺見,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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