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都在顫抖,豆大的冷汗從額角滾落,浸在鴉黑濡濕的睫毛上,不知是汗還是淚砸在枕上,不多時便洇濕一塊。他左手緊緊抓着被子,從頭到尾都未出聲喊過痛,但口中咬的帕子早氤出血痕,極小的嗚咽聲從中傳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終于忍不住,從緊咬的牙關内溢出痛哼,曲雁看着他脖頸處的青筋,心中情緒萬般複雜。
她年少行醫時,也曾見過一個身中奇毒之人,在彌留之際痛苦不堪,卻仍死撐着等到自己的女兒回來,去世時仍瞪大雙眼看向門外。
曲雁搖搖頭收起心中所想,垂眸看向軟榻上的人影,她想了幾瞬,最終俯下身子湊到男人耳側,确保自己所說他能聽到。
“我知你疼,但忍過這次,我便幫你解開你身上所有毒,保你不再受它們所控。”
男人的睫毛一顫,那沉重的呼吸紊亂幾分,曲雁便是他是聽進去了的,如今的場面比她預想中要好上許多,至少他沒有疼至昏迷,意識不清。
曲雁第一次見到這麼能忍受疼痛的男人,從前那些她醫治過的夫道男子,皆是些矜貴的主君,連手上擦破了皮都要喊疼,更别提見這般非人的折磨。
半刻鐘的時光,卻異常難捱漫長。
今日下午,齊影看着那女人離開屋子後,便強撐着赤腳走下床,身上的痛意席卷而來,他扶着牆壁走的極慢,最終緩緩停在那扇木門前。
隻需輕輕一推,他便可以出去。
可他醒來不過一日,連自己處于何地都尚不知曉,又談何離開這裡去尋一處無人之地。他在門前伫立良久,又沉默着轉過身子,拖着那副重傷的身子轉了滿屋,才尋到這方狹窄僻靜的角落。
既然都逃不過一死,他希望自己死前苦苦掙紮的醜态還是不被人看見為好。
那股熟悉的痛意再度襲來,齊影一時未忍住,嘴中痛呼出聲,接着那個女人便來了。他能感受到自己周身大穴被封住,嘴中不知曉被灌了什麼東西,他對此卻毫無還手之力。
齊影耗盡力氣睜開,本欲叫她離開,結果随之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巨痛,這股痛意仿佛像把他丢入十八層地獄,兩個小鬼争搶着要把他撕成兩瓣。
可睜開才發覺,自己竟還在人間。
“好些了嗎?”
曲雁聲音極輕,高懸的心始終沒有落地,他挺過了最難熬的一刻鐘,接下來的痛意對他而言隻能說是不痛不癢,可看着男人失神的模樣,心間不由一沉。
此法兇險,她亦是第一次嘗試,根本不敢保證出現什麼後遺症。
曲雁擡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确定道:“能否聽見我說話。”
半響過後,那雙失神的黑眸緩緩一眨,這才側過頭看向她。他發絲黏膩粘在頰側,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曲雁将他口中所咬的帕子輕輕扯出,細小的血流順着他唇側留下,他如同沒有知覺的娃娃一般,定定看向虛空之中。
看起來真是……脆弱又可憐。
她垂眸将手探進被子,卻發覺被内濡濕一片,皆是他的汗水,可知他疼的有多厲害。曲雁動作一頓,牽着他冰冷的手腕輕放在床側,細細診過脈相後才松了口氣,聲音也不像之前一般輕。
“身上還疼不疼。”
齊影并未及時回答,隻眨了眨眸子,緩了好一會才搖了搖頭。
他剛從地獄被拉回人間,眼前都是重影,緩了好半響才能清晰視物,齊影看着身前的女人,竟不适時宜的覺得這場景有些眼熟。
“果真如此,它竟能有此效果。”在驗證了自己心中所想後,曲雁輕聲自語,心間思索着能與十日散相融的究竟有何,直到被他的聲音打斷。
“你給我吃了什麼?”
那聲音虛弱無力,卻又冷靜異常,曲雁指尖一動,轉頭便見他強撐着起身的模樣,她連忙放下心中思緒将他扶起。
水色的薄衫粘在他身上,身形被隐約勾勒,曲雁一手攬住他窄瘦的腰身,另一隻手撫在他背上,那椎骨的形狀硌在掌心,又被她靠在軟墊上。
他是好端端坐起來了,但曲雁看着自己掌心的斑斑血迹,接着便欲将他腰身處的被子掀起,在她手碰到被子的前一瞬,男人的左手先壓在上頭。
曲雁眉剛欲開口叫他擡手,他又倔強的重複了一遍方才那句話,聲音虛弱且倔強。
“寒葉子。”看着男人不解的眸色,她簡單解釋道:“與你體内的十日散同源,二者相生相克,能暫時壓下十日散的毒性。”
他猛然擡頭看向曲雁,神色添了幾分不可置信,“你怎知道十日散?”
曲雁唇角一僵,眉目間透着幾分怪異,“早和你說我是大夫,你是不是到現在還以為是我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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