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上次給季子封驅魔時,她被引到庭院,也是一隻狐狸所為,而她在季子封宅邸住了這麼久,從未見過狐狸的蹤迹,可見它是從外面跑進來的,這次的狐狸毛顯然也是故意被人埋在土裡。
她拿着那幾根毛發,竟有片刻的失神,因為在這兩件事之前,她隻在一個地方見到過狐狸,那就是邱宅!
“小夏姑娘,這看着像動物的毛。”慕霖也拿過去細瞧瞧,又問,“為什麼會埋在這裡呢?和那屍油有沒有關系?”
“也許有吧。”她現在思緒有點亂,莫名挖出的東西讓她有了太多的聯想,現在無法明确狐狸跟屍油有沒有關,但一定與霍宅和邱宅有關。
“咱們還挖嗎?”慕潇扇着鼻子,覺得土下面真的有點臭。
“挖,而且還要抓緊時間挖。”太陽越往下走,這半陰宅陰氣就會越重,所以還是得趕在日頭足之前看看裡面埋的是什麼。
“是!”
趁慕霖、慕潇挖土的工夫,她回頭看了看埋着屍油的地方,沒想到……小姑娘沒騙她,藥引真的在銅爐裡、就埋在樹下。那撒謊的就是牡丹了,她給自己畫了地圖,明确告訴她到這來挖,下面就一定埋着她想讓她挖出的東西,并且對她個人又有利。
濃烈的惡臭擾亂了小夏的思緒,她襟着鼻子轉過頭,看兩兄弟都一副要吐了的模樣,連季子封都嚴嚴捂住口鼻。
“老天爺,裡面埋的什麼玩意兒啊,味道好沖,我眼睛都被熏出眼淚了。”慕潇一邊挖一邊抱怨。
慕霖緊蹙眉頭提醒他,“你少說話,小心把臭氣吸進嘴裡,趕緊挖。”
其實他是打算盡快出來好離開這裡,回去之後就把整身衣服都丢掉,一件不留,因為感覺這臭氣似乎都透過衣服附着到皮膚上了。
小夏伸手去感受了一下,依然探究不到任何信息,她也因此發現一個規律,隻要涉及到這一整個事件的死人,就都無法通過異能發現什麼,由此可見,那密宗和尚法術真不是一般厲害。
她一直認為,能看見别人看不見的東西也不算頂厲害,真正厲害的,是能防止你看見的人。
季子封默默站在旁邊,一直未置隻字片語,兩隻眼睛目不斜視看着兩兄弟挖坑,雖然剛才因為小夏聞了屍油難受,他有一瞬間心軟,但現在看她沒事了,心裡又怒火漸起。
反正她就永遠學不會聽話就對了,還敢那麼用力推開他,好心當做驢肝肺,他都多于管她,自己愛難受誰又能攔得住?
“大人、小夏姑娘,你們快來看,下面是個木匣子。”慕潇急嚷。
小夏探頭瞅瞅,雖然沒有通靈,但當看見那個四四方方的木盒時,依然準确猜到了裡面是什麼。
“要不要拿出來看看?”說着,慕霖作勢要伸手。
“不要碰!”小夏趕緊制止,“不用拿出來我也知道裡面為何物,所以别碰了,免得沾染晦氣。”
“那這裡面是什麼啊?不會又是哪個人的斷手、斷腳或者内髒吧?”慕潇心有餘悸,聞這味挺像,可也倒不是因為害怕,隻是覺得惡心。
歎口氣,她揭曉答案,“是仕女圖裡那名侍女的人頭。”
從她特意告訴自己來這挖,她就猜想到了裡面的東西肯定與她有關,而她的頭又被勒掉了,就像阿婆的兒媳一樣,肯定也是利用她身體的一部分作為媒介來下降的。
之所以把頭埋在這裡,一是可以穩住整個暇明殿的官位、二也可以鎮住東南角的銅爐。
“啊?”聽到這個答案,慕霖、慕潇眼睛都齊刷刷看向她,臉上皆是驚愕不已,又低頭瞧瞧土坑裡的盒子,以這個大小,确實正好可以塞下顆人頭。
“别管它了,既然已經知道是什麼,就不必再多此一舉非要打開,這殿内每一處埋着的東西都經過周密的布局,若因為挪動破壞掉什麼,不知又會惹出哪些後果。”
其實她還有另一個顧慮,就是侍女讓她挖頭的目的不明,也許頭上還會有她的殘魂,一旦解開盒蓋,把陰氣釋放出來,她便會死灰複燃,所以還是不要擅動任何一樣東西為好。
兄弟倆巴不得快點把這臭氣熏天的東西重新掩蓋上,再聽小夏這樣一說,便動作飛快又把土填平了。可在封最後一層土時,小夏琢磨琢磨,再次把狐狸毛原封不動放了回去。
待一切整理妥當,日頭已經在漸漸往西沉了,整個庭院光線更暗,就像被一大片烏雲遮蓋住,刮起的風也更加冷冽。
小夏被吹得縮縮肩膀,最後看了眼埋銅爐的地方,才淡淡吐出一句,“走吧,咱們可以離開這裡了。”
慕霖躊躇一瞬,試探着問,“那這殿……就這樣了嗎?是不是不久的将來就會徹底變成陰宅?”
小夏搖搖頭,“都說了,養陰宅不是那麼容易的,這仕女的頭怨力遠不如那個埋在邱宅後院兒的将軍,甚至不如阿克頓,所以要練成,起碼還得個七年八載,但不用等那麼久,至多兩個月,這案子就破了,暇明宮很快會恢複到原來陽光明媚的樣子,所以對自己有點信心。”
季子封背在身後的拳頭攥了攥,轉頭率先往後門的方向走,生怕動作慢一點,便會忍不住去拉住她的手了。
瞧着他頭也不回的背影,小夏總算瞧出點端倪,納悶回頭問慕霖,“霖大哥,大人怎麼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慕霖歎口氣,尋思咱能不能把“好像”這兩個字去了,大人就是生氣了好不好?
但見小夏姑娘懵懵懂懂的樣子,似乎真沒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才寬慰的解釋,“不要緊,大人就是心疼你,看你又故意把自己傷口弄破,他心裡當然會不舒服,小夏姑娘,大人真的很在乎你,可能已經在乎到了你無法想象的地步。”
“所以……你以後做事之前能否稍稍顧及一下他的感受?别看大人表面看着堅不可摧,其實心裡是個很脆弱、很缺愛的人,又不太會表達自己,有時候說的一些話往往總是詞不達意,但想對誰好就是會毫無保留、傾其所有的對誰好,希望你看在這點的份上,能多包容他、體諒他,剛剛一把被你推開,可能讓他心裡不舒服了,沒看适才一直闆着臉不言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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