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因禍得小蔥
康莊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聽圍在自己身邊的七八個神色焦急的醫生護士說,他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而且,這裡并不是三棵樹的場部醫院,而是阿克蘇的農一師師部醫院!
醫生護士們說,那天夜裡二點多,十一連的小拖拉機拉着他,直奔三棵樹場部職工醫院,稍做處理後,決定連夜送往阿克蘇的師部救治。
連裡派着跟去陪床護理的白武德,私下裡向連領導彙報時說,從康莊腿上放出了半盆子烏血!再遲一些,那凍僵凍得烏紫的雙腿就有可能被鋸掉!
在阿克蘇的師部醫院住院四十多天後,康莊已能拄着拐,下床走動。轉回三棵樹職工醫院,又恢複性治療了兩個多月。這期間,十一連的職工們,三三兩兩,都結伴來醫院看過他。古麗,更是幾乎天天來探視,時不時,還帶來半缸子牛奶、羊奶,一小包羊雜碎什麼的。
出院後,他那兩條優美的長腿,走起路來一瘸一拐,不能下大田幹活了。隻能做從簡文教那裡分出諸如發發報紙,外加掃掃公路、廁所一類的輕活了。
康莊沒想到,自己曾經兩條優美如仙鶴般的長腿,使他玉樹臨風的風姿,雖然,一去不複返了,但,卻提前收獲了自己的愛情。
傾慕他的姑娘,并沒嫌棄他。出院一個月後,非吵着家裡人把自己嫁給了他!
而且,這次冰天拉柴行,還改變了他的勞動命運。他,不用下大地幹活了,而是改為手執放羊鞭,開始了牧羊生活。
放羊,雖然也很辛苦,也很累,還很孤獨,而且,責任心還得很強才行,可是,畢竟比甩坎土曼、挑擔子、推獨輪車,要輕松些,自由些,用不着可丁可卯地起床上班了。隻要讓羊子們吃飽、不生大病,就行。
長腳古麗兩口子,過起了清淨的牧羊生活…
康莊實在沒想到,自己拉柴出事這件大事,竟然提前改變了他和古麗的關系!在他出院後的第二個月,他們就結婚了。
新娘古麗現在就依偎在床頭自己的懷裡了,他還不敢相信,這,就是已經發生的事實!
他閉着眼睛,一幕幕電影般的際遇在腦海裡閃現。
他一從阿克蘇醫院回到連隊休養,古麗就沒少端着家裡的炖羊肉、羊肉皮牙子餃子、羊肉湯,一次次從民族連來集體宿舍看他。
她第一次大半上午來看他時,空蕩蕩的宿舍裡,别人都去大田裡上班了,隻有他躺在床上養神。也許這幾個月,他休息得好,吃得好,他的臉比從前顯得紅潤光白。
聽見微掩的門響,他欠身睜眼,一看是她,眼裡閃出一絲欣喜的火花,但,瞬間就熄滅了,又躺倒在枕頭上。
“古麗你,不該來的——”他喃喃地,眼睛不敢看她,違心道,“我,比不得從前了!我,不能耽誤你!咱們,咱們分手吧,好在,咱們還沒結婚!而且,好在,咱們雖然正式好了三個多月,可是,我最多也就拉過你幾回手,你還可以清清白白地,一點不掉價地和人家談戀愛!這,也是我對你,最大的成全。”
見她眼裡閃着淚光,死死地盯着自己,抖動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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