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不是個能說出口的正經理由,蕭慕離想。看齊琛如此重視的樣子,她斟酌着說:“我跟着爹去北疆的時候還太小,對程伯父沒有什麼印象了,但是我常聽爹爹提起程伯父,他們是很好的兄弟。程伯父真的貪墨了軍饷嗎?會不會是被人陷害的?”
齊琛深呼吸了一下,那是一段暗無天日的回憶,他從未跟任何人談論過,如今就這麼毫無防備下被蕭慕離翻了出來,讓他不得不覺得這簡直就是老天爺又在玩弄他了。
他垂下眼眸沉聲道:“貪墨一事,是程潛親口承認的。”
“那也可能是屈打成招啊,或者會不會主審官有問題,陷害了伯父。”蕭慕離追問,她已經瞬間腦補出了程潛在獄中受盡折辱,小太子委屈巴巴求告無門的樣子了。
齊琛哼笑一聲,輕輕搖頭,眼眸中是濃重的黑,仿佛所有光都消失了。他一字一句緩慢而清晰地說:“不會,因為主審官是我。”
“證據确鑿、主犯從犯都供認不諱,卷宗是我親手寫的。”
這一刻,齊琛似乎又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那時他的母後跪在他面前…
程皇後紅着眼眶,但目光依然堅定,她斬釘截鐵地說:“齊琛,我不是作為一個母親在跪自己的兒子,求他徇私枉法。我是作為一個證人,在跪本案的主審,求他再仔細查一查。我可以用性命作保,我的兄長絕不是誤國貪官!”
當時齊琛他做了什麼?對了,他自負地保證,此案絕無問題。
也許,最後母親在他面前跳下高樓,讓他眼睜睜看着卻無力阻止,就是對他這個冷血無情的兒子最惡毒的報複和懲罰吧…
齊琛說的很輕,但聽在蕭慕離耳中卻字字猶如驚雷。她瞬間後悔了,意識到自己冒冒失失揭開了怎樣血淋淋的創傷。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現實比她想象的更加殘酷。是齊琛親手将至親送上了斷頭台,并且葬送了自己所有的抱負和希望。
其實,現實比齊琛所言更加殘酷。程家滿門被殺一切塵埃落定後,有人才開始一點點給齊琛一些支離破碎的線索,猶如淩遲一般一步步讓他意識到一個事實:他當年真的判錯了…
他自以為的正直無私,不過是别人手中的已經算計好的棋子,他無知地被玩弄在别人股掌之間,成為了捅向自己至親心髒的殺人刀。
時至今日,齊琛依然沒有找到切實的證據,亦不知是誰主導了這一切。但項椋對陳問超乎尋常的關心又進一步印證了當年之事确有隐情。那個隐于幕後,将程家連根拔除的人一定是位高權重危險至極的,所以這些事情,他不能告訴蕭慕離。
蕭慕離亦沒有再追問下去,因為她實在不忍心再問下去了。她忍不住想,當年的齊琛是個什麼樣子呢,半大的少年又是如何獨自扛下了這一切呢?
那個時候,在無人可以依靠的孤獨夜晚,小殿下是不是一個人縮在深宮的角落裡等着天亮?他會不會哭?
可惜,時光無法倒流,她錯過了他的那段光陰。
蕭慕離隻能生硬地轉移話題,想要把齊琛從血腥的記憶裡拉回來:“我覺得陳問先生是好人,我不會跟别人說他的身份的,你也讓他别怕那個項椋,我知道一個項椋的把柄可以牽制他。”
齊琛閉上眼睛吐出一口濁氣,再睜眼就又是那個滴水不漏的太子殿下,他歪頭想了一遍蕭慕離的話,皺眉問道:“你怎麼看誰都是好人?陳問跟你說過話嗎你就覺得他是好人?!”
“啊?”蕭慕離被問懵了,嘴比腦子快的回道:“說過啊,就在明月軒三樓那個房間啊。”
說完,她和齊琛同時意識到,齊琛也去過明月軒的三樓,而且,就在那個房間隔壁,還跟蕭淑怡演過一場郎情妾意…
一時之間,尴尬一點點彌漫在這個小馬車裡,二人都懷疑自己做過的小動作暴露了,但又同時選擇避而不談,心照不宣地變成了兩隻将腦袋埋在沙子裡的鴕鳥,隻要不說破,就能保住尴尬的小秘密。
齊琛欲蓋彌彰地咳嗦了一聲,找回了應該有的重點:“項椋有什麼把柄?”
蕭慕離順着這個台階麻溜滾了下來:“哦哦哦,那個,你知道王斐嗎?城防衛都統,他跟項椋一起走私!”
“你怎麼又知道?!”
“風月樓的大夫是我朋友,她偷聽到的。”蕭慕離一副‘我人脈很廣快來表揚我’的嘚瑟樣子。她是故意表現活潑一點,讓齊琛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好的回憶。
齊琛卻覺得這是蕭慕離又要搞事情了,不得不勸說道:“項家是百年世家,朝野中都頗有根基,不是一時半刻可以動搖的,這事要慢慢查不可冒進。”而後他想了想,覺得蕭慕離這樣精力旺盛不一定會聽勸,還是得給她找個安全的事兒:“對了,你不是想查那個被晉王從西屏山帶走,那個老童生的女兒麼?荊楚找到人了,在豆蔻齋,荊楚會先想辦法去接觸她,探探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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