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雖然廢了武功,卻依舊警覺。察覺到君敏心的到來,她忙從玉雕的欄杆上跳下來,屈身行了個宮禮,低而好聽的嗓音婉轉傳來:
“臣妹恭迎陛下!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木槿其實比君敏心要大兩歲,眉目間都透着近乎淡漠的成熟。君敏心忙微笑着迎上去,扶起她道:“你我親如姐妹,何必行這些繁文缛節?”
木槿抿唇輕笑,将君敏心請進屋,像往日般親自給君敏心沏了茶。君敏心理了理身上繁複大氣的皇袍,道:“木槿,大虞要與胡人開戰了。”
木槿沏茶的手輕輕一抖,淡綠的茶水險些濺出。木槿垂着眸子,傾瀉的眼睫毛将眸子中的情緒輕輕蓋住。将茶恭敬地遞給君敏心,她淡淡道:
“可惜我武功盡失,不能再為陛下效勞了。”
“說什麼傻話呢!你放心,那人欠你的,我會加倍替你讨回來!”頓了頓,君敏心側首看着木槿,試探地問道:“木槿,你恨穆勒麼?”
聽到那人的名字,木槿長長的睫毛微顫,玉指撚着薄胎的瓷杯,卻遲遲不飲。沉默片刻,她依舊淡淡道,“剛開始,是恨的。後來……”
後來怎樣?木槿卻沒有再說,隻不痛不癢地說了句,“事情已經發生,恨與不恨又能怎樣?總歸是我不夠強大,怨不得别人。”
氣氛有些低沉。君敏心輕輕一笑,轉移了話題道:“上個月,我們在禦花園宴請今年殿試的前三甲,你還記得那新科狀元麼?”
“記得。那狀元郎挺年輕的,才華橫溢,相貌也端正,似乎姓劉。”木槿皺眉思索片刻,問道,“他怎麼了?”
“劉筠,字紫竹,年方二十有五,靈州人士。”君敏心彎着眼眸神秘一笑,湊過身去壓低聲音道:“告訴你一件有趣兒的事:那日禦花園之宴,劉狀元貌似看上咱們的文禧公主——金蘭了。”
木槿訝然,“那日我也在場,為何竟是不知?”
君敏心笑道:“你整日心不在焉,哪還看得出這些?我與阿寂倒是看得明明白白,兩人眉來眼去、暗送秋波,卻又礙着面子,紅着臉半響也不敢互相打個招呼。直到宴會快散了,那狀元郎似乎鼓足勇氣要與金蘭搭話,金蘭瞥見我在場,忙低着頭臊紅了臉快步逃開了……留下劉筠傻傻地愣在原地。哈哈,真是有趣兒!那麼多年輕貌美的貴族小姐他全看不上,偏偏看上心向佛門的金蘭!”
木槿也難得笑出聲來,道:“那金蘭意下如何?若他們兩情相悅,還請陛下賜一道聖旨,成全他們吧。”
“我私下打探過,那金蘭雖面上不說,強作鎮定,但看得出她對劉筠頗有好感,兩人就差最後一層窗戶紙了。我這幾日正尋思着挑個良辰吉日,給他們指婚……”
想了想,君敏心順勢問木槿道:“我們三人中你年紀最大,可眼下就你婚事沒個着落。木槿,可有心上人?”
如果是金蘭那丫頭聽到,一定會鼓着腮幫,瞪大杏眸道:陛下,您怎麼這麼急着趕我走?
但木槿隻是一怔,目光習慣性飄向西北方,嘴角扯出一抹看不透的笑容來,低聲道:“陛下,臣妹已經不能再愛人了。”
見到她這模樣,君敏心在心裡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六月,天氣漸熱。
虞朝的捷報一封接着一封地傳來,百官彈冠相慶,高呼勝利指日可待。隻要打敗了胡人,虞朝根基便徹底穩固下來,再無阻礙之物……然而,君敏心卻是喜憂參半。
她很擔心姬翎,那家夥已經不像是個有血有肉的人類了。
殘暴,鐵血,嗜戰,屠城,坑殺戰俘……他仿佛成了一架不知疲倦的機器,隻知道殺、殺、殺!所到之處,無不聞風喪膽,血流成河。
短短三個月,他用了各種各樣殘忍的手法屠殺了四萬胡人。那塞北的漠漠黃沙中,已是血河漂橹,白骨成牆。仿佛隻有殺戮才能填補内心的空虛,他渾身浴血,俨然已成為了地獄爬出的修羅王……
沈涼歌在信上說:她已經管不住他了。
連沈涼歌這樣八面玲珑的人,也阻止不了他了……君敏心此刻的心情極度複雜,悲憤間又摻雜了幾分悲哀。姬翎這幾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幾分人情味,轉眼間又回到曾經在俪郡時那般殘暴無情。
不,甚至比七年前更可怕。
心情沉悶,君敏心問陳寂,是否要将姬翎召喚回朝,換上榮親王君閑鎮守塞北?
陳寂沉思良久,方摩挲着君敏心尖瘦了些許的下巴,沉聲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臨陣換将,會使得軍心不穩,乃下下之策。”
君敏心歎一口氣,點點頭,略顯疲憊道:“我知道了。這就起草诏書,安撫姬翎,但願他還能聽我一句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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